无视明兰倏地攥紧的手，盛老太太抓着她就要走，不防林噙霜出声质问：
“您当真觉得那是个好婚事吗？”
盛老太太有点恼羞成怒，“那是个上进的，你熬上几年未必没有好日子过，又是正头娘子，可惜你眼里只能看到这一亩三分地！”
林噙霜痴痴笑了，“妾身念着那几年的收留之恩，想来送送您，既然您如此说，那妾身就祝福六姑娘也能找到这样一个好亲事。”
“你！”
“老太太！”
墨兰打断她，不带一丝感情呵斥道：“抓紧时间走吧，别误了时辰，免得六妹妹又在路上惹事！”
盛家仆从明显为墨兰马首是瞻，东荣作“请”状，半是威胁道：“老太太，请吧！”
“祖母，咱们走吧。”
明兰在墨兰面前一直很安静，这是她临行前说的第一句话。
盛老太太定定看了她半晌，眼里泛起水光，“好孩子，咱们这就走……”
等马车晃晃悠悠的驶出一段距离后，明兰悄悄掀起车帘的一角，盛府门前已经没人了。
她和祖母汲汲营营就换来了这么一个下场，败家之犬，灰溜溜地被赶回宥阳。
人人都为她们被赶走感到高兴。
“我会报仇的……”
明兰低声呢喃，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老太太没有听见，更不知明兰会为了这句话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
初二，玉清观
梁晗与顾廷煜对弈。
梁晗眼尖，率先瞥到墨兰青绿的衣角，他不动声色，落下的棋子却慢了两分。
亭子里安安静静的，墨兰放缓脚步，悄然来到两人面前。
耳畔一阵风吹过，梁晗大步走到她身边，宽大的衣袍挡在面前，恰好遮掩住半身将将离开座位的顾廷煜。
顾廷煜微不可查叹了口气，他坐了回去，唇边挂上了见客的笑容，很是疏离。
“墨兰，来，坐这儿，寻到这来累坏了吧？”
梁晗殷勤的很，就差上手扶着墨兰了。
墨兰扫了一眼，梁晗给她留的座位在两人中间，她哼了一声，站着不动。
墨兰眼睛飞快地掠过淡漠的仿佛一尊佛像的顾廷煜，狠狠瞪了一眼眼前人，骂道：“挑了这么个隐蔽的地方，你们有事就说事，不要老拿我作筏子！”
“还有你们这些令人浑身不舒服的眼神，赶紧收起来，烦人的紧！”
梁晗惊诧，但没有丝毫怪罪之意，“今天火气怎么这样大？谁惹你了？”
墨兰抬手拎了拎自己青色的衣裙，冷笑一声。
这裙子华美却不繁琐，是梁晗央着吴大娘子送来的，说是宫里时兴的款式，很衬墨兰，清丽无双。
是林噙霜叫她穿出来的，墨兰自己并不喜欢，她厌恶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
是的，被人掌控。
自樊楼那次相遇后，墨兰愈发觉得自己是被他们当成个物件摆弄，他们讨论正事，自己却只能在一边干坐着，插不进一句话，事后送一两件衣裳这事就被他们揭过了。
需要来玉清观了，他吩咐一句自己就得跟来。这不是墨兰没骨气，为了以后的生活，为了林噙霜在盛家好过，她不能惹怒梁晗，只能顺着他，讨他欢心，就像是低于他们的人一样。
低不仅是社会地位低，更是作为人的低，是次一等，是第二性，是需要依附他们的存在，是尊严被置于他们性别之下的失权的低。
因此，哪怕梁晗对她再好，心结难解，墨兰无法用平常心与他交谈，更不必说订婚后关系更远了的顾廷煜。墨兰对两个人都给不了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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