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

楚楚正要向前查看那具尸体，不妨葇夷被朱棣宽厚的大手包裹住。借着月光抬头望去，男人的神色带着深情的关切，全无在客栈时的轻佻。“小心摔着。”短短一句话像是在叮嘱她，又似在解释为何要牵她的手。

楚楚没有拒绝，任由他牵着，两人一同迈着步子走上前去。

当他们来到那具尸体前，朱棣松开手为楚楚捋了捋微乱的鬓发:“你害怕吗？你要是害怕就背过身去。我仔细查看一番，我把我看到的告诉你。”楚楚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笑，俯下身子掀开了那裹尸的草席。同样是借着微光，朱棣紧紧盯着楚楚，惊讶地发现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恐惧。仿佛天大的命案，死状再恐怖的尸首，于她而言都是司空见惯的一般。他从来不曾在意过她的过去，第一次他有了探究她曾经的冲动。

而那死尸正是晋王亲随的，更重要的是，他那心口的血窟窿，为这庄悬案提供了最有力的作证。楚楚嘴里碎碎念:“是这样的，真的是这样的，破案了，破案了。”

朱棣把她拉起身来，深情肃穆。“如眉，这件事非同小可，真凶伏法的前一刻我都怕有有什么变数，毕竟我们在明处，别人在暗处，为了确保你的安全，你让我陪着你好嘛？”

朱棣言辞恳切，楚楚看得出他是真的关心她的安危。他虽然把她骗得苦，但是对她的感情她是从未质疑的，她恨他当初的欺骗，却也为他的真情触动。见楚楚不做声，他以为她是有着那方面的顾虑。忙承诺道:“你放心，我绝对不冒犯你。”

明明他是施予保护的那一方，却这般低声下气的样子。楚楚也不是心硬的人，终是点点头应了下来。这已经让朱棣欣喜若狂。

当晚，朱棣陪着楚楚回到了她下榻的客栈，问小二要了一把躺椅。就这样，两个人共处一室躺着，隔着帷幔，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着这件案子。

楚楚毕竟在这个时代涉世不深，她不知这皇室的水深浅，更不知各方势力斗争的残酷。她心里还只有案件本身，何况今日战果喜人。再加上这些日子来回奔波也累了，很快进入了梦乡。

这夜又深了几重，朱棣丝毫没有睡意，好在那纱帐不厚实，朦朦胧胧可以瞥见女人的倩影。她呼吸平缓，睡得香甜。想起在燕王府的日子，他们夜夜宿在一处，说如胶似漆绝不为过，人居玉宇那张挤窄的小床似乎都嫌大了。她的肌肤细嫩，身体也柔若无骨，那似有若无的女儿香，更是让他总是忍不住地想那事。可如今，只能看着，别说是吃，连摸一摸都成了一种奢求。好在，她不再一味地躲着他，至少还能听着她的声音，感受到她的气息。除了这般自我安慰，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为了缓解上身的燥热和下身的肿胀，朱棣强迫着这自己去想着别的事。

他想到了这件案子，其实案情并不复杂，只是，涉案的人非同寻常。最后的处理结果实在是让人心里没有底。他太了解他的父皇了，他为了维系皇权体面，是什么都可以牺牲的。这般想着，一重重地忧虑又涌上了心头。这一夜，朱棣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待楚楚悠悠转醒，楚楚看见男人坐在床侧，他眼周乌青乌青的，昨晚想来是没睡好。那张躺椅必定不舒服，他养尊处优惯了，哪里遭过这样的罪？如今就为了她，一个短暂相处十几日，又潜藏着重大危险地女人，何苦呢？连楚楚都不由得叹息。

两个人都明白对方的心思，但也都默契地不将话说破。朱棣轻声说道:“睡醒了？起来洗漱更衣吧，我去让小二送把早饭送上来。”当时在燕王府，男人几乎都是亲自照顾她更衣洗漱，如今这般，用刻意地疏离维持着这份难得的平静，让楚楚感觉到心里莫名酸涩，可是，除此之外，两人好像也无法再用其他的方式维持平衡。

两人用过早饭后，朱棣就派人去到了太子宫传话，告知他烤鸭下毒案已经真相大白，让他通知应天府尽快安排升堂，将此案件做最后的审理。

这对朱允炆而言，无疑会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心爱的姑娘蒙冤受屈，在那大牢里更是受了罪了。

随着应天府衙外，升堂鼓隆隆响起，案情审理正式拉开了帷幕。堂下一众人嫌疑人，当事人都在喊着冤枉，他们背后各自藏着怎样心思，也是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