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懂

微风吹皱衣摆，眼眸对视着，许肆没有说话。

朴志晟低声一笑

朴志晟“新同桌都道歉了，不得表示一下。”

许肆愣愣开口

许肆“喔，收到了。”

没有过多的话语，表示也止于此。

朴志晟轻挑了眉梢，回过身。

阳光刺眼，身影交织，一前一后地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朴志晟身姿修长挺拔，脚步散漫肆意。阳光撒在头顶，少年的脖颈晕着光，白晢流畅。

一路上都有不少看过来的眼神

“那是朴志晟？那个女生是谁啊？”

眼皮微掀，随意瞥了一眼，眼神冷淡。

远处的讨论，戛然而止。

图书馆门口，堆着校服，高三学生会的人负责登记。

朴志晟漫步走了进去，众人的眼眸都看向了他。

朴志晟长得招眼，但很少来学校，登记负责人明显不认识他。

一个女生站了起来，脸上带笑:“同学领校服？”

朴志晟没有说话，回头看了一眼许肆。

许肆轻声应着

许肆“我们都来领校服。”

“登记一下名字班级。”女生脸上失笑，语气淡然。

许肆茫然，朴志晟用她挡桃花。

朴志晟接过许肆递来的登记本，修长的手指轻握着笔端，随意写下名字，字迹肆意。

女生接过登记本，看了一眼，眼眸微愣。

“你是朴志晟？”女生有点略惊。

朴志晟嗤笑一声

朴志晟“是，那个臭名满校的朴志晟。”

女生哑语，没再说话。

朴志晟，逃课被处分，旷考被警告。老师对他的只有一个坏学生的印象，连学校里的学生都知道朴志晟桀骜不驯，只差被学校退学。

领过校服，走出图书馆，许肆能明显感受到朴志晟脸沉了几度，微抿着唇。

明明在意别人的看法，为什么每次都去强调自己是差生，她不懂。

朴志晟，她看不懂。

正值下课，连空气都带着聒噪。身前的人揣着兜，沉言不语，漫步走着。

他身上像是蒙着一层忧伤，淡淡的，让人无法察觉到。却又是那么沉重，一直弥漫着，压抑着。

是和她一样吗？想忘记却忘不了，想永记却又是那么沉痛。

夏风燥热，寻不到方向。

上课铃声响起，老师走进教室，椅子轻推，发出吱呀声。朴志晟提起包，戴上帽子，往门外走。

明显他要逃课，明目张胆地逃课。

老师也习以为常，没有再喊他。同学也看惯他的做法，不敢多言。

朴志晟慢步走向门口，面无表情。

许肆“朴志晟。”

身后轻柔的声音叫住了他，像是最后的牵绊，又像是唯一的救赎。

许肆看着朴志晟的背影，老师在讲课，四周是细碎的讲话声。少年顿了一下，终是往门口走去。

黑眸垂下

许肆“朴志晟……”

放学路上，许岁岁挽着许肆的手。

“许肆，第一天的校园生活怎么样？”

许肆嘴角微弯

许肆“挺好的。“

许岁岁走到她的前面，看着她:“朴志晟……没有欺负你吧？”

许肆没有说话

“他要是欺负你，我……”

许肆“没有欺负我，他挺好的。”

许肆打断了许岁岁的话。

许岁岁心里默念:“欺负你，我也没办法……我也怕他。”

许岁岁转念一想，蓦地开口:“许肆，你是第一个和朴志晟一起坐，还能说他好话的人。”

许肆抬头看向了斜阳，手指遮住了刺光。

许肆“可我看不懂他。”

“我和他都当一年同学了，我也看不懂。唉，许肆，今天麻辣烫打折，快去看看。”

许肆被许岁岁推进麻辣烫店，许岁岁每天都乐乐呵呵的。女孩无忧无愁，开朗随和，在许肆眼里，许岁岁就像大海。

随意起浪，任风自由，阳光洒脱。

因为去了麻辣烫店，回来的天带了点暮色。

想上凭着记忆走进小巷，一个二层小楼，微微带旧。

这是外公和外婆自己建的房子，外婆被许母接去宜江，房子就是舅舅和舅妈住着。

许肆轻抬起手，敲了敲门。

良久门被打开，迟志强站在门口。

许肆“舅舅。”

迟志强:“囡囡回来了，今天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许肆“挺好的，舅舅。”

“吃饭没？晚饭在厨房。”

许肆“舅舅，我吃了。”

舅妈刘菀走了出来，看着许肆。

“囡囡回来了。”

许肆“嗯。”

许肆点了点头。

“厨房里的碗都没洗，我手一天都忙酸了。”刘菀轻声抱怨着。

许肆知道是说给她听的

许肆“舅妈，我去洗吧。”

许肆走进厨房

迟志强想走进去，被刘菀拦住。

“你进去干嘛？”

“囡囡，明天还要上学，我去洗。”

刘菀瞥了一眼厨房:“女孩子就要多做点家务，你给她接过来，还要供着她？”

她推了推迟志强:“你去哄儿子睡觉。”

厨房的窗户吹进凉风，客厅的话全入了耳。

龙头流着温水，浸湿的指尖却觉得凉彻透骨。微风吹乱额发，垂下的眼眸黯淡。

许肆看着天上稀碎的星光，轻叹一声。

夜色渐暗了下来，天空下着薄雨，淅淅沥沥落在窗台。

朴志晟眉目紧蹙，手指紧握着床单。

梦里下着大雨，熟悉的背影模糊，渐行渐远。他伸着手想抓住，却什么也抓不住。是拼命地追赶，努力地呼喊。却如缥缈虚影，只剩下绝情的离开。

朴志晟“别走！”

梦境惊醒，现实充刺大脑。

朴志晟拧了拧眉心，走下床。

金属碰撞的声音，火苗微弱燃起，映出朴志晟暗淡的眼眸。

指尖的烟点燃，白烟飘渺，眉目在薄雾环绕下更低沉了点。

记忆深处的对话，又在脑海回映。

“离婚！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好啊，离婚！”

是杂物摔地的声音，满地残碎。就像他的家庭，破碎不堪。

“你走可以，儿子归我。”朴勇带着怒气道。

李青莲看着他:“是我一直照顾他的，他应该跟我！”

卧室的灯昏暗，男孩蜷缩在门口，门外的争吵不休。泪水爬满了脸颊，他成了他们最后争着的残物。

李青莲和朴勇离了婚，李青莲最后将抚养权给了朴勇。

天下着大雨，雨水重重落在朴志晟脸上，他拼命追着李青莲。

朴志晟“妈妈，妈妈，别留下我。”

李青莲回头看了一眼朴志晟，上了车，身影消失在雨里，车声长驱。

朴志晟瘫坐在地上，雨泪交杂。

李青莲走了，少年懂得，那一刻他妈妈不要他了。

所有的东西都破碎一地

夜里的风带着凉意，指尖的猩红忽明忽暗。就像思绪难以平复，伤痛无法痊愈，永远在回荡。

一直在弥漫，在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