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前辈,有话不妨直说。”
亓官棠笑了笑,手上出牌的动作不停。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辛夷的问题。
“你们知道这条街一共有多少人吗?”
辛夷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单看外面这么多人,应该是很多吧?
“嗯…很多?”
亓官棠摇了摇手指。
“错!”
“这条街,从始至终就只十二个人,现在就只有十个人了。”
两人瞬间感觉毛骨悚然,下面的人绝对不止十个!
话都到这份上了,只能硬着头皮问。
“哪…哪十个?”
亓官棠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把人吊的死死地,这才开口继续说道。
“你们算两个,我算一个,贺兰家的算两个,梦岚算一个,青夭算一个,芸家二姐妹算两个。”
他只说了九个,那…
“还有一个呢?”
辛夷问完,两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小辞,不过小辞就跟没感受到似的,一直盯着他手里的牌,不曾分给他们半个眼神。
亓官棠见他们看错了,伸手在中间打了个响指。
“错了。”
二人回神,看小辞的目光也越发古怪,似乎在看什么怪物。
小辞终于愿意赏给他们一个眼神了,抬起眼皮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
“你们这什么眼神?”
没人接话,毕竟都在等亓官棠说下去。
“这最后一个人嘛…”
还没说完便被一阵空灵铃声给打断了。
亓官棠听到立刻起身,朝着二人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他来了,保重。”
说完立马就溜了。
别以为他们没看到,他走前,眼中明明是想看好戏的表情。
二人反应过来本来也想溜,但还没站起来呢,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想去哪儿啊两位?”
二人机械般僵硬的转过头去。
只见小辞面带“善意”的笑着,手上的力道却是让人不容置喙。
亓官棠走的时候有些匆忙,并没有将门关上。
所以他们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袭蓝色衣裙,随后,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抚上门框,缓缓拉开半掩的包厢门。
是一个长相极其柔美的男人,身量高挑,但身形单薄,光从他露出的半截手腕就不难断定,此人身子定然是不太好,不然也不会瘦成这样,手腕纤细,看起来极易折断。
手上拿着一把素扇,干干净净。
没有束发,长发披散在脑后,应该是长时间不曾修剪,已垂至地面。
一张脸很小,皮肤苍白,看起来应该贫血,气血不足。
眼球的颜色是浅灰色的,很不常见,但放在这张脸上很漂亮。
不过就是这毫无攻击性的眼睛,只一眼就让二人动弹不得。
小辞见自家主人来了,连忙跑上前去,扑了个满怀,还在主人怀里蹭了蹭,贪婪地吸食着主人的味道。
好香!
美人好笑的看着怀中的小人儿,拎小猫崽儿似的把怀里的人给拎起来。
“别闹。”
倒是没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病美人竟然有力气将一个半大孩子给拎起来。
小辞不满的蹭了蹭。
虽然不愿意放手,但还是要听主人的话,于是乖乖松开了手。
但还是紧紧扯着自家主人的衣角,时不时的勾勾美人手指。
小孩儿已经够乖了,就让他牵着吧。
美人没去管他的小动作。
坐到了二人旁边的一张椅子上,懒懒的靠在椅背上,任由北辞在衣袖下捏着他骨节分明的手。
见前辈已经坐下,二人才慌忙起身行礼。
“见过前辈!”
美人摆摆手,并不在乎这些虚礼,让他们坐下。
“坐吧,不必多礼。”
北辞给美人倒了一杯茶,随后注意力又回到了修长的手上。
他喝了一口茶,眼中笑意更甚。
真是…小孩子。
北辞给美人倒茶的时候,偷偷往里面放了点蜜,不多,但很甜。
北辞见到自家主人的反应很是满意,眼中满是求夸赞的神情。
美人摸了摸他的脑袋,示意他等等。
北辞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乖乖听话。
对面的两人见到二人这般互动,心底里都有些震惊。
明明之前是可怕的疯批小孩,可到这里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怎么现在就成了粘人的小狗狗?
“二位不必紧张,我不会伤害两位公子。”
“今日请二位前来不过是想见一见二位公子,打个招呼,毕竟我们从未见过。”
“如今二位也快走了,我想还是应该来见一见。”
他们确实是要走了。
不是因为在这里待的不舒心。
这里很好,没有危险,不用时常防范刺客,这里有人教他们武功,有良师,有益友。
但平静的日子不应该现在享受,他们正当少年,应该有少年义气。
“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
没有过多言语,一切都已明了。
美人点点头,面上带笑。
“不错。”
“少年人就是应该去江湖上闯一闯,去见识见识这世间的绝世之人。”
“我年轻的时候,也曾同你们一样,见识过山川河流,见识过同你们一般腹有凌云之志的少年。”
“少年自当扶摇上,揽星衔月逐日光。”
二人明白这是前辈对于他们的赞赏,连忙起身。
“多谢前辈!”
美人点点头。
“我没有那么多虚礼,你们见了我也不必行礼,我不习惯。”
两人乖乖应下。
“虽然你们已经决定要走了,但时间应该还早,对吗?”
辛夷点头。
“是,我们打算一个月后再离开。”
美人点点头。
“时间不错。”
说了这老半天了,还不知面前之人姓甚名谁。
“敢问前辈姓名?”
美人晃了晃手中的折扇,上面竟凭空出现了两个字。
“北月。”
很像一名女子的名字,但放到这张脸上,似乎也没什么。
“有些事情亓官棠应该多嘴跟你们说了吧。”
他的语气是肯定的,并不是在询问。
“是,亓官前辈告诉我们…有关丹枫街现在只有十人之事。”
玄参应了他这话,实话实说。
不过说到十人的事还是有些难以言说。
北月点点头。
“他还是这么爱多嘴。”
这话虽然像是责备,但语气中没有一丝不满,是很温柔的话语。
他可能本身就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吧,所以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没有一丝不满。
但一个在丹枫街住了这么长时间的人,怎么可能就会是他们眼前看到的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