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反击（九）

上官若颜一时语塞。往日里上官夫人对她这个女儿十分宽容，只要撒撒娇，便可以完成所有事。即便犯了错，装个可怜也就敷衍过去了，今日徐嫣的突然发问，让她慌了神。倒也是，她从始至终都不觉得自己有错，自然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女儿...女儿...”她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呵！”徐嫣坐在木椅上，冷笑一声。

“你今日错在二处。一处，我日日教导你端庄稳重，不可胡闹，你今日选的布料像什么样子！哪还有些太子未婚妻的沉稳！二处，我知晓你平日对你庶妹不满，可这些不满，怎么着也不能摆在明面上，我平日里教导你的，你听了多少？”徐嫣恨铁不成钢地说完这些，偏头不语。

上官若颜想不明白，平日里对她和颜悦色的母亲，为何会变成今日这般，她也耍起了小性子。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我如今是太子未婚妻，既然如此，这太子未婚妻，我不做也罢。”话音未落，徐嫣便拍桌而起。

她扶着心口，一副气极了的模样： “你如今说的这是什么话？”

上官若颜没再吭声。

徐嫣身体自来不是很好，生下上官若颜后便伤了身体，没再继续为上官信生子。此刻听了上官若颜的话，握着木椅的手忍不住发抖，险些昏过去。

徐嫣的贴身丫鬟冬梅听见动静，忙问上官若颜里面情况。

上官若颜见母亲这般，一时慌神，没能回答冬梅的话。冬梅没听见上官若颜答话，也不顾尊卑了，直直闯了进去。

一进去，冬梅便看见徐嫣痛苦的模样，上前扶住。

上官若颜跪坐在地，愣愣地看着冬梅为徐嫣斟茶，顺气。

……

事传到上官沧兰耳中，已是下午，徐嫣病倒了。

虽是庶女，到底也是记在她名下的，上官沧兰没有理由不去看望她。

鹤临院。

上官沧兰能从上官若颜只言片语中推断出上官若颜与徐嫣关系恶化，但也确实没想到徐嫣这么快就病倒了。

上官沧兰在门前抬脚，刚想进去，便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怒斥：“跪下！”然后便是女子抽抽搭搭地哭声。

上官沧兰一进去，便看见一位年过而立的男子。

他横眉竖眼，身上的朝服未换，斥责着一旁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却是一点没注意进来的时候上官沧兰。

“爹...”上官若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红肿。

“女儿知错了...”上官若颜用一条绣海棠的帕子轻擦了擦眼泪，忽地跪下，一股脑将之前婚服的事诉说给上官信听。

她很会说，将徐嫣的劝告抹得一干二净，只说徐嫣对她的婚事不上心，她的婚服潦草，而上官沧兰的婚服却华丽精美。

一旁的冬梅听得想反驳，但奈何主子之间的事，她没有插嘴的份。

显然，上官若颜转移话题的功夫很深，让上官信忍不住皱眉。上官沧兰见屋内静了下来，这才福了福身，低低说道：“父亲，阿姐。”

上官若颜见到上官沧兰，急了，凄厉叫道：“父亲！是女儿不对，不该惹母亲不悦，可女儿出嫁，嫁的是太子，事关上官府颜面，怎么能......”说到最后，她啜泣起来。

她一句“事关上官府颜面”成功说动了上官信，他不懂什么端庄自持，能否为上官府带来利益，涨脸面，才是他最关心的。在他看来，上官若颜嫁太子，若是婚服比嫁厉王的上官沧兰婚服还朴素，反倒显得上官家对太子的不重视。

于是他拍桌定下：“既如此，你与沧兰换婚服。”

二人身量差不多，换起来倒也容易，只是上官信一锤定音，完全不顾上官沧兰意愿，让阿宿暗中狠狠为姑娘不平了一番。

上官信吩咐下这一句话，转头叮嘱冬梅好生照顾夫人，便走了。

上官若颜擦干眼泪，由花菱扶起，柔柔看向上官沧兰：“阿兰不会怨阿姐吧，阿姐也是迫不得已。”

上官沧兰深深看了一眼上官若颜，笑道：“不会，阿姐做事，自有缘由。”

上官若颜欣慰地看了一眼上官沧兰，然后带着花菱离开了。冬梅死死看着上官若颜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上官沧兰向前一步，看着冬梅道：“你先下去吧，母亲这儿我来照顾。”

冬梅回过神，低头答是，然后离开屋子。

上官沧兰找个由头支开阿宿，独自坐在徐嫣床前。

昔日贵夫人一下子卧病在床，徐嫣脸色发白，冷汗涔涔，散着头发，几缕碎发还紧贴着额头，嘴唇发颤。不见往日矜贵，只见今朝狼狈。

“母亲。”她轻轻唤道。

“阿颜...”她颤着声。

上官沧兰没有否认，继续道：“今日之事...”

“女儿觉得自己没错。”上官沧兰浅浅笑着，似乎很欣赏徐嫣此刻丑态。果不其然，徐嫣皱着眉，哑着声音道：“你...你......”

上官若颜不敢说的话，她来说。

“实不相瞒，母亲，我对您不满很久了，您对那个庶女好，对我却这般严苛，同是上官家小姐，我却日日被您斥责。我不需要什么太子未婚妻的端庄自持，阿凌说过的，他此生对我忠心不渝，您自以为是的教训，在我眼中，不过是杞人忧天。您与父亲貌合神离，凭什么对我的婚嫁指指点点？莫非您以为，人人皆如您与父亲般？”

一番话下来，上官沧兰自己都作呕。

她此番话不是为了报秦朝月之仇，而是报上官沧兰的，这位嫡母对原主可是“好得很”。但她不指望这几句话让徐嫣死，这些事需要一步步铺设。

听到屋外有脚步声，上官沧兰将茶水一点点喂给徐嫣。

是冬梅，冬梅放心不下徐嫣，回来看看。

“有劳姑娘了，夫人还是我亲自来守吧。”

上官沧兰没有拒绝，照常嘱咐几句，离开了屋子。

拿好东西的阿宿见上官沧兰出来，说道：“姑娘怎么出来了？”

“冬梅回来守着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