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夫人只有上官若颜一个女儿，平时和声细语，鲜少动怒，上官若颜也被她吓到了，不敢再说话。
上官夫人冷声道：“我平日里如何教你的，稳重知事，上官若颜，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连礼法都不顾了。”
上官若颜愣了瞬，本就在黎府受了委屈，回来还被上官夫人一说，别提多伤心了。
“母亲。”她再次开口，带着些不可置信。
到底是亲生女儿，上官夫人也不好说得太难听，只轻叹一声。
“罢了，阿颜。说说看，今日去黎府如何，听闻黎家提议了画局。”
上官夫人话未说完，意思很明显。
“上官沧兰和叶三小姐夺了魁首。本该是上官沧兰的魁首，永宁公主驾到，觉得叶三小姐画得不错，于是提出共列魁首。”上官若颜怯怯地说完。
“上官沧兰？”上官夫人拔高了声音。
“也不知为何，上官沧兰画得入了黎浅的眼。”上官若颜的话不自觉染上了几分妒忌。
“平常她也就琵琶拿得出手，如今竟也能在画技上高人几分。”上官夫人越往深处想，越觉得上官沧兰深不可测。
“永宁公主似乎不喜她。”上官若颜突然想起谢轻遥在宴会上的话语，琢磨出这个结论。
“永宁公主，她怎么会去黎家。”
上官夫人扶了扶额，拉起上官若颜的手坐在桌前。
“无论如何，阿颜，你太莽撞了。”
见上官若颜心不在焉，上官夫人重新拉住她。
“阿颜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在上官府倒是可以随便发脾气，可若是以后进了东宫，我如何能护你？即便太子忌惮你爹，他也不会喜你。天下女子终有容色衰老的一天，你到时候能做的，只有端庄稳事，将一切都打理好，让他人挑不出错误，这样，即使他不喜你，也会敬你三分。”
上官若颜听得似懂非懂。她一想到谢凌厌弃她的时候，就有些慌张。谢凌喜欢其他女人，这是她万万不能容忍的。她思绪混乱，竟想到了当初选嫁衣的时候。上官沧兰不知何时，容貌艳丽，和上官若颜站在一旁，上官若颜都逊色三分。
那件嫁衣，当真是好看。上官若颜对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执念很深，对得到的东西看护得更是紧。
……
上官沧兰回了院子，和苓凌花交流。刚踏进院子，上官沧兰就注意到，庭中木槿花快谢了。偌大的庭中只栽了三两棵木槿花，想不注意都难。
“上官若颜真是小心眼，这么点事都要发脾气。”
上官沧兰没接苓凌花的吐槽，进了屋子。
“话说，你那嫁衣什么时候还给上官若颜？”
“时机未到。”上官沧兰给自己捻了颗葡萄，塞进口中，一股酸涩弥漫在唇齿间，上官沧兰毫不在意，继续吃着。
“你说，若是上官夫人为自己女儿谋划了一切，最后一场空会是什么感受。”
上官沧兰不自觉笑了起来，继续说着。
“上官家我一个也不会放过。谢凌也别想好过。”
苓凌花默了半晌，说道：“那你嫁给厉王有什么打算。”
“厉王谢恙？走一步看一步，生性残暴恶劣，我在他身边先活着再说。”
上官沧兰笑意不减，眸中冰冷：“若是他想除我，我会替原主再要一条命。”
……
晃眼的功夫，就入了秋。
上官沧兰与上官若曦相安无事了许久，嫁衣迟迟未还，苓凌花倒替上官沧兰急起来了。
上官沧兰走在上官府中，与苓凌花交谈着。苓凌花见上官沧兰一脸淡然的样子，不解问道。
“正月就要成婚了，你嫁衣还未还给她，不会你觉得那嫁衣好看，想穿吧？”
“怎么会。”上官沧兰只给了三个字，别的什么也没说。
上官沧兰看向一旁的望月池。
入了秋，本来夏季开得茂盛的荷花此刻已无踪迹，只剩残荷叶立在池中。入了冬便是年，下人们正在收拾池子，荷叶被尽数拔去，好不萧条。
上官沧兰匆匆一眼，便继续走了，她路过池子时，听见了一句叹息：“可惜了，这望月池本来好好的。”
上官沧兰顿了脚步，忽然想起了苓凌花之前说的暗线任务，所以即使是个路人甲也不能轻易忽视。
上官沧兰寻声望去，一个老太坐在池边。
她面颊凹陷，眼睛深深嵌入眼眶，双眼浑浊无光，偏偏颧骨高，整张脸就像是即将脱落面具一样，松松垮垮。身上穿着粗布麻衣，手中扶衬着一根拐杖。
上官沧兰走了过去。
她扬起一抹微笑，放柔声音：“老人家，这池子怎么了。”一旁的阿宿不明白小姐为何这么和声细语和一个下人说话，刚想开口，却连一个音节都没发出就被上官沧兰制止了。
老太太并没有即刻回答，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府里新来的丫鬟。”
上官沧兰撒谎撒得面不改色，老太又眼睛不好，看不清来人容貌。
“这池子里淹死过人啊，淹死的是一个姨娘。”
上官信后院人不多，两个姨娘一个正夫人。上官夫人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小姐，徐嫣。两个姨娘，一个是柳姨娘柳玉，前些年疯了，但还住在府里一个偏远的屋子。另一个是早逝的秦姨娘秦朝月，也就是上官沧兰生母。
溺死的那个，应该就是秦朝月了。
“自从死了人，这个池子荒了许久，这不，上官夫人说这池子看着碍眼，让填了，不然哪还有人来收拾它。”
“谢谢婆婆。”上官沧兰若有所思，和阿宿离开了望月池。
“刚刚那人是谁？”
“回姑娘的话，是王婆婆，她在府里待了些年头，前三年儿子死了，上官家念她在府里忠厚本分，于是留下了她。”阿宿有些疑惑，这些上官沧兰不应该知道吗，但她一个下人是没资格问这些的，所以她并没有再说什么。
上官沧兰只听苓凌花讲了一些事，像王婆婆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自然是提都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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