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
雪织成雪衣盖在了山头,白茫茫的幕布看不清别的色彩。
在山顶,立着一座古老简朴的木屋,厚厚的雪衣披在它的身上,晶莹的冰晶早已爬上它的屋檐挂着,温和的月光透过潇湘寒风照进破了洞的纸窗,最后停在了一个满个苍白皱纹的老女人身上。
那个老女人身披单薄破洞的白色虎皮兽衣躺在石头床上,面部被薄薄霜雪抚上,眼神迷离的像个已死之人。
但她却始终坚强地用她那冰冷的双手一直握着她身旁同样披着白色虎皮兽衣脸上满是泪痕的十七岁少年,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白伶……”
“我在,母亲。”
白伶抹了抹脸上快结冰的泪水,略带哭腔地回应着那个老女人。
老女人对白伶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口中却说着遗嘱。
“等我死后……”
没等她说完,声音就被窗外的突然下起的暴雪的“哗哗”声打断了。
老女人透过破洞的纸窗,瞄了眼窗外白茫茫的幕布,似乎在想些什么,然后用她用着自己最后的力气说道。
“披上我的兽衣……然后……然后……呕……”
说着说着她的口中吐出一口深红色的鲜血,原本还握着白伶的手瞬间软了下去,落在了地上。
现在她使不上力说不出话了。
她,就要快死了。
“母亲!”白伶浅灰色的瞳孔一颤,惊呼着。
他紧紧将老女人的手捂在自己的兽衣下给她一些温暖,两横热眼再次从眼角流露而出。
“我知道……我知道……”白伶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似乎在害怕,他看着老女人再度沧桑的面孔内心满是担忧。
“披上您的兽衣,然后……”白伶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有些颤抖,不过他还是咬紧牙关念了出来。
“然后……吃了您的心脏……”
听到这,那个老女人内心复杂的最后看了一眼白伶,满足地放松疲劳的身体,松懈下了紧绷的神经,安详地合上了双眼。
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母亲!”白伶慌了。
白伶感受着怀中慢慢冰冷的体温,双手不禁地抖动,眼神也逐渐失去色彩而又空洞。
他在世的唯一亲人就在刚刚死了,他已经没有依靠了。
他的爸爸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抛弃了他们母子俩,然后被村子遗弃赶走到山上,他们除了彼此就没有别的依靠了……但十几年后,那个一直陪伴白伶的老女人死了,死在了不知名病毒上……他们曾今两年前也下山想去村子里看医生,可刚下山那群村民就好像感知到什么危险一样拿着各种各样的农具工具追着他们砍,最后被逼无奈他们回到了这常年刮风下雪的山里……他们只能在山里找找草药和野兔野猫吃,每天都吃不饱穿不暖,导致在两年后老女人扛不住病死了……
“……母亲。”白伶缓缓将老女人的手放回她的胸口,随后把头埋进老女人的脖颈里,泪滴一滴滴滴在老女人的脖颈,留下一滴滴冰花。
这是白伶最后的道别。
在这老女人得病的两年间,老女人每天一直在嘴中念叨同一句话,
“白伶啊,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一定要披上我的兽衣然后吃了我的心脏。”
每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伶也会不厌其烦地笑着回复她,
“知道了,母亲。”
不是白伶没劝过老女人别这么悲观,而是不答应她就会一直重复着句话,就像是个复读机一样不断在白伶耳边唠唠,只要白伶说不,她就一天都只会说这句话,很是死板。
当然,白伶发现了后就每天配合着老女人,安慰着她,仿佛他才是“母亲”,照顾着自己生病的孩子。
白伶把埋在老女人脖颈处的头缓缓抬了起来,看着一眼眼前已死的老女人,面色有些冰冷的从她的床边拿起一柄带着刚杀的野兔子血的骨刺。
这柄骨刺是他小时候,老女人亲手杀了一只老虎用老虎骨头给自己做的,是他从小用到大的武器。
白伶将手中的骨刺对准老女人的胸膛,可刚对准老女人准备下手的时候,他却犹豫了。
他还是不舍得剥开自己母亲的血肉吃掉她的心脏……这可是他的母亲啊。
“我……”白伶握着骨刺的手都在颤抖,灰色的眼眸有些迷茫。
最终,白伶的人性战胜了理性,他松开了握着骨刺的手,骨刺“哒!”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而白伶却僵硬地跪了下来,抱住头,口中不断低语着,“我……做不到……”
他在发抖,他在害怕。
“母亲……”白伶哭丧着说着,“我……做不到。”
白伶感觉很痛苦,因为他有着两个选择。
一边是理性,一边是人性。
选择理性就按照老女人的遗嘱剥开她的皮吃了她的心脏,但这就是渎尸,还是渎自己母亲的尸体。
可如果选择人性,就违反了母亲的遗嘱,是不孝的表现。
如果你是白伶,你又会怎么选呢?
白伶愣住了神,他的脑袋不自禁开始回忆起了与老女人的点点滴滴。
从一岁到现在的十七岁,她陪自己走过了十七个年头,孤身一人抚养白伶长大。
在白伶十五岁之前他也很贪玩,每次烂摊子都是由老女人收拾。
比如之前有一次他来到小河边,居然把过冬的食物当作小船放进河流中,让河流把食物冲到山下去,还好中途被老女人发现了,不然就要饿死在那年的冬天了。
可在那时候老女人并没有责骂白伶,只是对白伶说注意安全罢了,仿佛完全无所谓,丝毫不担心。
于是没有受到责骂的白伶在那年的几天里都十分大胆,放进河中的食物一天比一天多,但粮仓的食物仿佛有魔法一样根本用不完,每当白伶放完食物回来后都会发现食物根本没有少,最后在冬天来临的前几天,白伶才知道那是母亲在负重前行,每天都在狩猎和补充食物罢了……
回想到这里,白伶长叹一口气,现在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
白伶现在已经十七岁了,已经长大了。
在十五岁之后他一得知了老女人生病了就变了,他变得沉着冷静,能会照顾人了。
每一天天都没亮时他就出去找草药和狩猎,由于老女人生病了所以胃口很大,但山就那么大一个,几个月后很快就没有什么能采摘的草药和动物了,导致后来他们吃不饱穿不暖没有了往日的那般精神,身体也开始了慢性死亡……
回想到这个片段,白伶看向老女人苍白的面孔,内心已经有了决断。
这时候的自己就不能自私一次呢?
不,他已经自私过了。
在骨刺对准老女人的时候他就自私地没有刺进去,还把手中的骨刺扔在了地上,这何尝不是一种自私呢?
白伶苦笑了一下,把地上的骨刺捡起,随后握住骨刺的把柄往老女人的胸膛刺了进去。
“滋。”
骨刺缓缓刮破脆弱的皮肤,体内的还没来得及结冰的血液溅了出来,溅到了白伶冷白色的脸庞上,给冷白的皮肤添上一笔血红的活力。
白伶看到这一幕深吸一口气,将手往老女人胸膛掏去,掏出了鲜活并还在跳动了心脏!
白伶先愣了一会,看了眼活力四射的想心脏默默闭上眼,然后三两口将手中还有活力的心脏吞进腹中。
在吃完心脏的两分钟后,白伶缓慢地睁开了眼,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似乎变强了不少,应该是因为吃了一顿饱饭吧?
白伶看着手中还残留的血迹没有丝毫意外和反感,还将手抬到嘴前用舌头舔了舔,内心满是知足。
然后白伶面无表情地看向石头床上被划破血肉的老女人,白伶脱下自己的兽衣穿起了老女人的兽衣,之后背起她向屋外走去。
他现在要给她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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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本文是原创小说,不属于任何同人。
本文禁二改二转。
本作者是学生党,更新时间不定,文笔有点差,读者们可以多多提议,这对我很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