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风邶怎么，难道你觉得我还是个好人？
李寒衣难道不是吗？
一次次的挺身而出，一次次的救命之恩，对寒衣来说，相柳是恩，是情，也是义。
她想，自己应该找不到一个理由可以证明他是个坏人。
而防风邶看着寒衣清澈的眼眸，神色却渐渐变得复杂。
忽然，相柳换上了凶狠的神色，向寒衣扑了过来，将其退下了鸟背。
这一幕来得匆忙，寒衣没有准备，铁马冰河都还留在毛球的背上。寒风凛冽中，她下意识想用灵力止住下落的趋势，却被防风邶制止了。
寒衣匆忙闭上了双眼，黑暗中，她察觉自己被调换了位置，从原来的背朝海水，到现在的面向大海，而她的脸颊也贴近了一片胸膛。
她还未来得及感受这胸膛中的温热，整个人就被海水淹没了。
二人便这么掉入了海中，海面在寂静的月色中掀起了一圈浪花。
四面八方涌来的海水仿佛将寒衣扯入了幼年时期的梦魇。
无尽的压力和窒息令寒衣措手不及，她甚至已经忘了，自己已经不是当年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儿，也忘了施展法术来救援。
寒衣无助地捂住耳朵，紧闭双眼，体内的灵力蠢蠢欲动，想要将周围的海水都冻结成冰，以为自己求取生机。
防风邶想到寒衣对水下会有阴影，却不知道会这么严重。他紧紧地扶住寒衣，不停地在她耳边呼唤。
防风邶寒衣，你醒醒！我在这里！你别紧张，我带你下来不是为了害你！放松一点！
然而，寒衣此刻完全听不进去，只是不停地用灵力冰封着周围的海水。
可是大海岂能是她能封尽的？并且，她要是把自己环了起来，岂不是把自己也困死在里面了？
防风邶见寒衣已经完全听不到他说的话，只好俯身过去，以吻封唇，把空气带给她，让她能有一丝安全感。
感受到唇角的异样，又或是有了空气，寒衣才慢慢冷静下来。
寒衣慢慢睁开了眼眸，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而防风邶的嘴唇也慢慢从她的身上离开了。
二人四面相对，只见防风邶眸光幽深，笑意分明。
防风邶你慌什么？慢慢放松，试着呼吸。
寒衣闻言努力忽略内心的羞涩与悸动，试着呼吸，却发现自己和在陆地上没什么区别。
寒衣的眼中都是不可置信。
李寒衣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有呛水，我还能说话？
防风邶你忘了，我是海妖，你现在也算是半个海妖了，当然能在海里呼吸了。
李寒衣我竟然能在海里自由地呼吸。
防风邶微微一笑，点头示意。随即，放开了握着寒衣的手，让她可以自由感受海水的流动。
寒衣感觉到海水在慢慢地从手上流动而过，而自己可以如同陆地上一样随意控制自己的行动。
李寒衣我再也不会溺水了！
防风邶是！以后，你想什么时候来海里，就什么时候来！
李寒衣我——
寒衣想和防风邶说声谢谢，但防风邶却不想和寒衣谈这些，所以打断了她。
防风邶海里的风景丝毫不比岸上差，之前，你一直都在昏迷，没机会看看，现在可以了。
李寒衣好啊！
说着，寒衣便率先控制自己的身体向前游动而去。
李寒衣快跟上来！
防风邶盯着她，唇角渐渐弯了起来，而后也朝着寒衣游了过去。
很快，寒衣便被身边游过的奇形怪状的鱼吸引了目光。
她小心翼翼地触摸那摇摇晃晃的鱼尾，那鱼便立刻游走了，引得寒衣发笑。
李寒衣好神奇啊！这些都是什么鱼啊？
之前，寒衣一直人待在蚌壳里，有很多新奇的物种，她都没见过，只可惜没有机会询问，如今，她终于能问出口了。
防风邶那个很多手脚的，叫作章鱼，背上有很多刺的叫海龙，还有那边那个彩色像是蝴蝶一样的叫作蝴蝶鱼……
这一天，防风邶给寒衣讲了很多很多海里的生物，什么能吃，什么鱼很危险。但对寒衣来说，这些都不算危险。
比起岸上的人心，海里的生物都只是大自然的馈赠。
忽然，远方传来一阵优美动听的歌声，让寒衣不禁心生神往。
李寒衣这是什么？
防风邶这是鲛人的歌声，鲛人只有在求偶之时才会唱歌。据说，鲛人的歌声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你的运气不错。
李寒衣我也觉得，我的运气不错！我还没见过鲛人呢，我们能去见见吗？
这话一出，防风邶倒是安静了下来。
防风邶改天吧！
李寒衣为什么？
防风邶今天太晚了，该送你回去了！
李寒衣可是，你不是说，鲛人很难遇到吗？
防风邶你以后有那么多的机会，总会遇到的。
言罢，也不管寒衣意愿如何，便又带着寒衣飞上了海面。
毛球一直盘旋在上空，没飞太远，他们一出来就稳稳地落在毛球的背上。
寒衣再次看向大海，已经有了完全不同的心情。这一次，她觉得大海好像更亲近了。
当二人回到辰荣山，玱玹的宴席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离别之际，寒衣还是向防风邶道了谢。
李寒衣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防风邶你要谢的是哪一次？
李寒衣谢谢你曾经救过我，今天，我过得也很开心！
防风邶不早了，回去吧。
李寒衣嗯。
寒衣离开后，防风邶眼里的笑意也慢慢化为悲伤。
其实，他也想谢谢寒衣，她今天的这一剑，劈开的不仅仅是那个地下赌场，还有他幼年时期的枷锁。
在带她逃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如果他年少时也遇到了这么一位见义勇为的剑仙，那么今日的相柳会不会完全不一样。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防风邶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忽然撞见了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少年，是那个奴隶。
防风邶想起来了，他曾经还和小夭打过赌，赌谁能唤起奴隶心中的希望。
最后的结果是防风邶赢了。小夭虽然经历坎坷，但成为了大王姬的她却已经忘了，什么叫作求生的本能。
而如今，相柳和玟小六也回不到当初了。从此世上再无玟小六，只有大王姬。
相柳曾经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小奴隶偷偷跟着防风邶很久了，直到防风邶停下，他才走出来。
防风邶为什么跟着我？
小奴隶我想报恩！
防风邶报恩。
防风邶轻蔑地笑了笑。报恩这个话题，对他来说太沉重了，所以他一直不想寒衣提这个，没想到，今天一直有人来跟他讨论这个话题。
防风邶你找错人了，救你的人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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