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

潘子接了电话离开之后，解雨臣跟霍秀秀聊了两句，霍秀秀看了眼一旁杵着的黑瞎子，朝解雨臣眨眨眼。

霍秀秀“小花哥哥，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啦！”

说罢拽着一脸懵逼的拖把走了。

拖把“诶霍小姐你……”

解雨臣笑着看着飞一样跑出去的小姑娘摇摇头，转头看向黑瞎子。

小花“下一步准备去哪里？”

一句仿佛不久之前刚刚发生过的对话。

黑瞎子看着解雨臣微微敛着笑意的眼，墨镜后的笑不觉更深，回应出口的话却不似当初。

瞎子“你需要我去哪？”

不同的回答，意味着不同的意思。

小花“不需要。”

听了这话，解雨臣敛了笑容，撑着身后的台子坐到了戏台边上，膊肘搭在膝盖上，撑着下巴仰起头，看向黑瞎子。

小花“你到底怎么想的。”

瞎子“小花。”

瞎子把解雨臣刚刚坐过的椅子换了个方向，面对着解雨臣坐了下来。

瞎子“咱俩之间有些话不用挑明，我只能承诺，如果你需要，我随叫随到。”

小花“……”

解雨臣倒是给这一句话噎的一时间没了词儿。

这是一句相当有分量的承诺，不止于朋友之间的寻常交情了。

黑眼镜是个浪子，解雨臣明白之前虽然没打过交道，但是道上的风言风语这些年七七八八的听了很多，基本上也能在解雨臣心里拼出个对于人设的判断。

加上这些日子的相处，解雨臣明白黑眼镜心里的犹豫，只是被他这么撩的烦，前些日子叉送了个救命之恩的大人情…

还不上，也不想还，而且这家伙似乎打算卖完人情跑路。

在解雨臣的从小的认知里，人情世故，没有什么是没有代价和没有目的的，救命之恩不问回报，如果不是自己理解的意思，又算怎么回事，所以铁了心问个清楚才堵他。

但是黑眼镜这句话…

瞎子“小花”

看小朋友陷入了沉思，黑瞎子实在是忍不住想去摸摸小朋友的头。

瞎子“我前些日子去杭州前，私下打听了你现在的处境。”

瞎子“解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太平。”

瞎子“那这样的情况下，我做你的底牌就是再好不过的选择，我们不合适在明面上产生过多出于交情的交集，雇佣关系是最好的保险。”

小花“所以你就理所当然坑我那么多钱？”

解雨臣是又好气又好笑。

瞎子“我哪次收了钱活儿没给你办成？”

瞎子“说嘛花爷，我免费售后。”

黑瞎子看着小朋友笑的人畜无害。

“行吧。”

话说到这里解雨臣也释然了说白了就是黑瞎子觉得现在这种样子挺好的，还有就是多多少少有点嫌弃他稳不住局面。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想多了呢？”

黑瞎子看着解雨臣就好奇

瞎子“以你的年纪，你足够出色了，剩下的，控局只是时间问题。”

瞎子“合作很开心，玩的也很开心，我愿意交小九爷这个朋友。既然朋友就该有个朋友的样子，不要拿我当你的生意对象。”

瞎子“我活的年头足以超脱你那套规则之外了，不用惦记着什么所谓的人情亏欠，都是顺手的事，我要是真帮不了你，也还得你自己想办法。”

小花“嗯。”

解雨臣其实有些情绪忍不太住但是并不想让黑瞎子看出来一一对于他们这种人，朋友的概念是不一样的，因为他们的世界里几乎不允许多余感情的存在，而他很显然已经犯了很多忌讳。

瞎子“哈哈，”

黑瞎子在小朋友闭眼的那一刻就猜出解雨臣心里在想什么了，起身站到人面前将人揽进怀里，就这么虚环着，拍拍小朋友的肩。

瞎子“那些无端的责任不是你的错，你要明白。”

瞎子“没事，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都可以给我电话。”

与此同时莫名感觉手下解雨臣的肩膀僵了一下。

瞎子“怎么回事？”

黑瞎子感觉不对，急忙退开一步。

小花“没事儿，都快好了。”

解雨臣拽了拽衣领挡住贴着的纱布

小花“四姑娘山下去找你的时候不小心划的，你刚才下手太准了而己。”

其实到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以解雨臣对于那个黑毛怪物的观察，这么厉害的暗器水平它应该是没有的。

不过解雨臣也不执念，斗底下这种说不清楚的事儿多了。

扒着鲜雨臣的衣领看看，小朋友的伤在后扇，纱布盖的不太严实，估计是小孩儿自己换的，一声叹息。

不放心，这一眼没看住就能出问题，真的不放心。

小花“请你出去吃个饭？”

帮雨臣把外套领子理好，黑瞎子问。

小花“噗。”

抬眼看向黑瞎子，解雨臣笑道。

小花“新鲜，居然能从你这见到回头钱。”

两个人来到街上其实天就已经黑下来了

走在后海边上看着北京的夜，解雨臣很久也没说话。

瞎子“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黑瞎子打破沉默问

小花“吴邪肯定是要去救张起灵的，白天打电话把潘子叫走的我估计就是吴邪。”

小花“现在北京这边霍家老太太的事儿很难办，而且这一趟她是跟我一起出去的，解家脱不了千系，巴乃那边没个结果这边我管不了，我不如去广西帮他们救人。”

解雨臣看着远处的水光，眨眨眼。

小花“当然，这一切的大前提条件是吴邪能动得了吴三省在长沙盘口的势力，所以他需要潘子的帮助，我先去长沙看看情况。”

瞎子“不累啊？”

黑瞎子听的直皱眉，这孩子没记错的话，刚从四川回来没几天。

小花“要不我雇你帮我去？我去威尼斯度个假？”

解雨臣看向他，眼底写满了看神经病的意味。

瞎子“没问题。”

黑瞎子答应的挺痛快。

小花“噗，你不谈价就答应的这么痛快？”

解雨臣觉得着实有点不太习惯

瞎子“谈价激你的逆反情绪，你越要自己去。”

黑瞎子坦言

瞎子“其实在石洞中那次也是。”

瞎子“毕竟这种事儿都是有生命危险的。”

小花“你这坦诚的我有点不太习惯。”

解雨臣看着黑瞎子一脸纠结，不知该哭该笑。

瞎子“其实你一开始不就是试探么，不用试探，是…”

黑瞎子似乎打定主意把话说清楚。

石洞里，解雨臣一句“你先来我先来”确实有试探的意思，如果黑瞎子明确不上，那他肯定会先进，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可能也会止步于此了。

有关于自己本事的自负在，其实更重要的，是对于想护着的人的生命的珍视。

小花“瞎子，我…”

小花“我承认，我的确是动念了。”

黑瞎子打断他的话

瞎子“其实从西王母宫开始。”

瞎子“一开始是一种棋逢对手的欣赏，而后就是在意。”

瞎子“在意你的开心与否，在意你的安全与否包括从四姑娘山死里逃生的第一时间寄出的那张明信片，其实也是让你不必担心，一切安好。”

小花“但是…”

瞎子“没有但是，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我也在意。”

解雨臣靠在身后的影背墙上突然笑出声

小花“不过，这次这个钱我就不给你赚了。”

小花“因为你去不合适，还是得我去。”

小花“之后有机会，再让你帮我跑腿。”

小朋友笑的狡黠，让人没法拒绝。

瞎子“行”

抬手想拍拍小朋友的肩，手到肩头拐了个弯儿摸了摸小朋友的头发。

解雨臣笑着没动，就听黑瞎子继续讲。

瞎子“还是那句话，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一定给我电话，我随叫随到。”

然而三个月后，黑瞎子接到的下一个电话，是吴邪让他帮忙，去找虽然死里逃生跑了出去、但有可能身受重伤的解雨臣。

终于能够有闲心算这笔账的时候。

瞎子“既然明知道有危险，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小朋友靠在床头晃晃正在回消息的手机，笑的一脸无地吐出仨字。

小花“没信号。”

黑瞎子差点气背过气去。

所以古潼京黑瞎子说什么都不让解雨臣去了。

然后解雨臣面无表情的在黑瞎子出门的前一刻，往他包里丢了只板砖一样的三防手机，并且考虑到百岁老人记性不好，十分贴心的把自己号码存在了电话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