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
花忱低头看了看自家小妹,又看了看宣望舒,两个人眼中的留连清清楚楚。他怎会不知宣望钧的处境,又看这两人,知是各有亏欠。
罢了,“恶人”由他当,花家能和宸王结缘或许也是好事一桩。
“我去把他带过来。”
宣望舒蓦然听到这句话,眸光微动,作势要拦他,却抓了个空。
转眼间花忱已跃上墙面。
宣望钧见那边没了动静,就又坐到了草地上,仰着头看星星。
外面是有点冷的,他穿的不多,但是没有听花炀的话回到屋里。那样昏暗空荡的屋子,比起有星辰点缀的夜空,露水浸染的草地,他觉得会更冷一些。
他很安静,只是默默数着星辰排列位置,把从书本中看到的图画一点点勾勒到眼前。
直到有人发现他不见,再把他“请”回去。
忽然微风一动,他听到瓦檐轻响,以为是花炀又上来找他,急忙扭头看去。
这一看,却是愣住了。
同样的位置,人早不是那个人。
月光打在那人身上,他其实看不太清他的脸,只单是身型,竟别有一番飘然若仙,清冷出尘的气质。
回神时,“仙人”已落到他身前,微微俯身,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道:“想什么呢?”
宣望钧仰头看他,凭着与尚未长开的花炀能有五六分相似的样貌,他确定了眼前人的身份。
“南国公为何此时造访宸王府?”
花忱一时有些失语,见面第一句话,猜他的身份,问他的目的,明明也只是个孩子,怎么就给逼成了这样。方才他上来时见到宣望钧独自坐在空荡草地上,便觉凄然,这偌大宸王府竟没有一个在乎他的人了。
他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孩子……也对,生在皇室,哪有孩子一说。
也不知到底是在为谁抱不平。
“南国公?”
花忱笑了一声,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他的头,道:“你见过我吗就叫我南国公,我可没承认啊。认错了怎么办?”
宣望钧:“不会认错,你是花炀的兄长,你们长得很像。”
花忱作恍然大悟状,道:“噢,原是如此……”话锋一转,凑近宣望钧耳边:“想不想见见你的兄长?”
宣望钧本来下意识就想往后退,听清他的话僵住不动了,微微睁大双眼,张嘴想说什么,还没憋出个回答,花忱已经把他抱起来了。
宣望舒见花忱迟迟不回来,心里带上几分焦急,踱步中忽听一阵衣袂翻飞的声音,忙回身看去。
花炀惊喜道:“哥哥!你真的把他带过来了!”
花忱顺势往前走了几步卸力,边走边对宣望钧道:“以后轻功好好练,想去哪去哪,再不济也要到能翻墙的程度,知道吗?”
“……嗯。”
“你脸怎么红了?冻着了?”
伸出去的手还未碰到额头,便被一把抓住了。这人用的力气很大,花忱一愣神,看到的就是宣望舒一张带着些微怒气的脸。
“你这么做实在是太胡闹了。”
这回轮到宣望舒焦头烂额了。
花忱认识他这么久,头一次见他这种表情,突然很不合适地笑出声来:“哈哈,哈,原来你不欠揍的时候是这样啊!我,我还以为你永远云淡风轻!”
前仰后合,宣望钧缩在他怀中有些害怕,生怕花忱一个不小心把他摔倒地上。他偷偷瞧向宣望舒,在他的印象里还没有人会对兄长这样讲话。南国公,是兄长很好的朋友吧……
“你……!”
花忱笑够了,对宣望舒道:“行了,你先放手,我把他放下来。一只手抱着,我胳膊都酸了。”
宣望舒愤愤甩开手,站到一边儿去了。
宣望钧悬着的脚终于落地了,头顶传来一阵触感,有谁在摸他的头发,随后是温柔的声音:“你哥哥生气了,快去哄哄他。”
宣望钧看向那个身影,声音有些发闷:“兄长……我从未见兄长生过气,他若是真生气,怕是哄不好的。而且……我也不会哄人。”
这……这孩子一直这样吗?
“怎么会呢?他啊,记挂你,又不能见你。我把你带到他面前,他又说我胡闹。你看看,多口是心非的人。”
“而且他是因为你才对我发火的,你要让我白受他冷眼啊。”花忱点了点宣望钧额头。
花炀:?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哥哥,你也太不厚道了……”
宣望舒一直听着,他没真生气,与宣望钧好些时日未见,欣喜尚来不及。两府虽仅一墙之隔,如拒深渊,每每他看到落花飘进院内,都会想要透过那堵墙,望向对面。
花忱拍了下他肩膀,道:“今日熙王府摆宴,人都在这儿了,宸王府哪有人。飞檐走壁的功夫而已,你我都会,等下就送回去了。我知道你担心我,没事的。”
半晌,他听到一声极微弱的叹息,夹杂着浓浓的无奈:“花忱……我该感谢你吗?”
花忱笑道:“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