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夏之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慢慢地爬过去。本就宽松的外套随着他的动作滑落,露出早早戴上的尾巴。他假装听不见观众们的议论,只是机械随鱼翅下达的命令动作着。
“夏之禹。”
鱼翅唤道,伸手,掌心向上。夏之禹却看不到他,只能循着声音过去。
哒哒。
或许是方向出现了偏差,鱼翅鞋尖轻点地面,提醒着他的宠物。夏之禹是个聪明的,略微往右转了转身,用侧颊去蹭鱼翅的手。
鱼翅抚着他的下巴,又经过耳后去摸他有些扎手的头发:
“乖孩子。”
交流声渐渐低了下去。台下坐着的那些资深爱好者,他们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住台上的人。奴隶的野性,他们这样想,又惊诧这两个词会在自己心里并排出现。
奴隶是不该有野性的,最优秀的奴隶必然是绝对服从的奴隶。然而这些表面上的体面人,在油锅里摸爬滚打这么长时间,早已看倦了木偶一样的宠物。
他们渴望变数。
夏之禹就是这变数。
如果说奴隶是狗,那他则是狼。即使是被驯化的狼,也不会失去野性和自我。但是,狼会服从吗——或者说,他们思索,大概是这匹狼选择了它的主人。
鱼翅当然是被选择的那个,他们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夏之禹,暗自感叹着鱼翅的好运气。
台上的表演不曾停止。戴了尾巴的那个正屈起胳膊顶住座椅,身体并不算完美地形成多个直角。支配者走到旁边,从架子上取了什么。
咻。
夏之禹胳膊一弯,几乎就要直接趴在地上。而额头与座椅相撞的发出沉闷响声,似乎并不能使身后的人有半点心软,他抬手,于是鞭稍划破空气,最终与红痕相触。
这不在他们的计划范围之内。夏之禹咬紧牙关,戴在头上的动物耳朵晃了晃。两鞭落在同一个地方,那里一定是出血了,他感受到液体流过皮肤,怀疑鱼翅是不是对他有什么不满,进行打击报复。
“起来吧。”可鱼翅说。声音轻到夏之禹以为是自己幻听。
“我说,起来。”鱼翅等了一会儿,放开声音说道:“别让我再重复一遍。”
空鞭砸在夏之禹身侧的地板上。
“结束了,回去上药。”给夏之禹披上外套时,鱼翅俯在他耳边,悄声。
他向来厌恶这种见血为止的游戏,也不理解对“血液之美”如此狂热的人群。但这就是规定,他们只能按规定办事。唯一能控制的,仅仅是表演时间而已。
“鱼翅,你还真是……速战速决啊。”有人堵住他们的去路。
“牙口好,自然要啃点硬骨头。总不能都和您一样喝米汤吧。”鱼翅轻轻地说,“可这硬骨头啊,也得慢慢啃。再说,老板同意我蓄的私奴,带出来给各位看看,就得了……”他重新把细绳缠上手指,笑了两声,“怎么,您嫌不够?”
无人应答。找茬的早就淹没在人群里,不知跑到哪去了。围观者默默给他们让出一条过道,鱼翅便带着夏之禹,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