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什么,垃圾佬的艺术作品具有除他以外的常态人难以接受的审美。在工作台板上,一只应该是仿某类昆虫所制成的,行动方式令人恶心的怪物正仰面躺在那。
垃圾佬——我是在说法朗克——正用一根极细的探针,配合佩戴在眼睛上的放大器调整检查其内部的电路板。他的耳朵边上贴着微型头灯,看起来也是私自改装的小物件之一,有些过分亮了。
“然后呢?”他终于从这精密的操作里抬起头来,听得到脖颈关节处生涩的咔哒一声。夜色深了,四处归于寂静,两束光线直接刺向夏之禹的脸。
后者试图遮挡眼睛,画面从纪录片变成刑侦片。深沉的雾号声从极远处飘来,轻得像是一阵幻觉。“然后呢?”
夏之禹耸肩:“我对他着迷了……没有别的办法。”光柱从他脸上离开,重新刺入那黑暗内部里或许还有一线希望的电子心脏。“那你没什么不对的,我的意思是说,是他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你,和他。你在其中的作用大概也就是个快扫组件。”
“即使他没找你,他也会去找别人的……”
在上一个不算明媚的七月下旬,夏之禹同里尔做了一笔交易。这交易并不合法,不过无人揭发就算是无人知晓:他得到的是一小瓶精制**,夏之禹则可以短暂使用东合成间一个下午,为自己完全的私人目的。
鱼翅推开门进来,里尔在他背后悄悄向夏之禹竖了大拇指。东合成间的可怜器械将要维持损坏的骂名,至少一个下午,无人路过,门后的房间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现在有导流板和脑图,还有更昂贵的专业设备,鱼翅坐在夏之禹对面,那些冲击被温顺地引导成数据,像是海水在沙滩上,宽容地灌满人类挖制的池塘。
数据传输成为一份实体。之后夏之禹用了几乎两周多的时间剪辑,把那晚的冲击剪成一份可以递给老板的样本软片。
当夏之禹解释他所干的工作时,老板并不高兴,一点也不高兴,大约是因为前科太多。他向来算是个离经叛道的剪辑师,一个离经叛道的剪辑师会很麻烦。
麻烦并不出于自身,而在于会使其他的剪辑师误以为到了下一个转折点,导致他们徒劳浪费时间与金钱……至于夏之禹,他的麻烦确实源于他自身。
“明白,比上次那个更牛逼的作品,目前唯一满意的作品,对吧?上一个作品已经写进计划内了,而你发誓不论出现什么,都先把那个做完的。你还记得吧?嗯?”
但是他还是联进了夏之禹准备好的样本软片。当影片从他的朗博牌超速桌面显示单元里弹出来的时候,他直愣愣地盯着墙,那墙上是一副挂画,投影尚未打开,于是只是空白的纸面,他的脸上也是空白。
“李天杲?”夏之禹出声,寂静的空气被震碎了,碎渣掉落一地,几乎算是轰鸣。
“啊?”
“怎么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