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在那几乎是从垃圾山里长出的小屋里喝酒,真奇妙,垃圾佬制作的艺术作品在身旁发出奇异的声响,时代更迭发展,能寻求不清醒的途径方法总是很多,可酒精最后还是没被淘汰,哈,这永恒的人造产物。
空气凝固,日出的程序尚未到运作时间,他们几乎是在窃窃私语,而试图不惊醒一个灵魂。
那灵魂正在远处城市霓虹里肆意掠夺,抢走人们的目光,金钱,连奔跑在道路上的脏兮兮的野蛮崽,都从劣质盗版里欣赏这原始。
你是震撼人心的,唯一的。人们簇拥着虚无。冰山展露一角,便击溃他们脆弱的心理防线,像自然夺回城市一样轻易。
这片子正在冲击三白金,而他的灵魂在网络里游荡,酒精在杯中摇晃,此刻,在一切非虚构的幻境里,举杯。
他已经与网络融合,踏上了永恒的彼岸。他在电话这头听见那些人这么说着,他知道他们在哪,比弗利大道旁的嵌镜金字塔深处,他本应该也在那的。
“不”,夏之禹能听见自己声音的颤抖,视角清晰的第三人称,他在手抖。“不”,这次听起来好多了,但不对,没有什么不对,夏之禹你成功了,这就是他想要的。
这就是他想要的。
“好的”。电话被挂断,狭小的居室里甚至不允许他拿起一件随便什么遮风的外套,他跌撞着奔出门去,下一秒几乎在楼梯上踩空,潮湿,黏腻,空气闻起来相当劣质。
他当然知晓这个事实,他早已预料这个事实,或者说……没有或者。此刻他的脑子依旧是空白,酒吧,昏暗的灯光,相似的男男女女。
酒精。过量的酒精。
空白的持续时长是多久,或许谁都说不好,人们或许是人们也或许是朝生暮死的蜉蝣,如果死去,死去似乎也不过只是理所当然的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们说什么来着,网络融合,永恒的彼岸?当夏之禹重新掌控自己的视野时,他正站在一个离地约20层楼高的平台上面,夜风吹过来,将他往里推了一把。
眼泪水砸进尘土,旧时代的玻璃瓶被砸成粉末。失去,他尚未了解他,如果那作品算是对他的了解吗,只算是对他身上那无用的外骨骼的了解,人们为此疯狂。这是自由的时代,他却形如困兽。
他现在死了,彻底的,骨灰都他妈凉透了的死掉了。是你他妈的杀了他。
在这空荡无人的平台上,冷漠的霓虹灯光几乎照得他眼睛疼,于是他坐下,坐下便可以听到夜晚里口无遮拦的人们正发生的一切。
他听到鱼翅,和这跨时代的,令人害怕又令人疯狂的《沉睡之王》*。他听见人们颤抖着咒骂,激动地流泪。他抬头,夏天并不是不下雪,只是雪融化了。
雨落下来了,那样突然,疯狂,毫无章法。所有人都在喃喃,下雨了。
因为他已经死了,而我决定不再爱他。因为现在他已然不朽,而帮他走上那条路的正是我。还因为我知道,他早上会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