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和梦里相比已经大变了模样,但他依旧恍然地怀疑自己还没从噩梦里醒过来。
不然胸口处与梦里如出一辙的、窒息般的痛苦该用什么来解释呢?
当心底最后的火光在医生的诊断里熄灭时,他才觉察到一直以来被自己强行忽略的隐衷——只要还在同一个阶层上打排球,彼此之间总不会走的太远吧。
打排球的第十四年,进入职业的第九年,也是日向翔阳即将彻底离开影山飞雄的这一年,他才终于在现实毫不留情的嘲笑中,承认这是喜欢影山飞雄的第十年。
——日向翔阳在排球的道路上永远热切、永远勇敢、永远毫无保留,却在这堵名为“影山飞雄”的墙壁前停滞不前,就这么生生站了十年。
日向把宗形苑子送回家后天就暗下来了,他一个人走到自家楼下时,却在昏暗的天光里看到了熟悉的车。
饭后影山本想开车送日向和宗形苑子回家,但宗形苑子的家离吃饭的地方很近,她执意要走回去。影山的车又到了停车限定时间,日向就干脆让他开车先走。
影山虽然明显不太情愿,但在女士面前并没有发作,只好自己离开。
日向也没想到这家伙转头就把车开到了自家楼下。
兜里的电话突然在这个时候震动起来,他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想起了刚刚宗形苑子猝不及防的表白。
『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好吗?』
她在日向委婉地拒绝后,有些了然又有些不甘地问。
日向看着手机屏幕上写着“影山飞雄”的来电显示想,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不好了太多年了。
他摁下接通,听见那人问他。
“你在哪儿?”
在哪在哪在哪,回来一个月了,每次打电话都是这个开场白,就像比赛前总是仪式性地修剪指甲一样。这人在排球上风格诡谲,生活中却总是习惯了一个模式,就再也不肯做出任何出格的改变。
“我在家。”
“......”
影山似乎是不信,但又不想暴露自己仿佛跟踪狂一样的行径,估计是正在思考如何在不出卖自己的情况下揭露日向的“谎言”。
“你......”影山想了半天的“揭露”还没说完就被敲车窗的声音的打断了。
他转头,看见日向站在他的车窗边,食指屈起还维持着刚刚敲击的姿势,耳边蒙上了电流滤镜的声音就在此刻与窗外的唇形重合了。
“下车。”
他看见那张唇说。
-........
日向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家楼下,如同他一直不曾问过他为什么回国。
这是影山回国后第一次得以到日向家登门拜访,虽然是在主人完全没有主动邀请他的情况下。
日向叫他下车的时候很坦然,进了屋才想起来自家的卫生状态并不太合适请人到家做客......于是影山进屋就被到处乱堆的衣服和桌上成山的外卖盒子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