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别扭的现象一开始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有月岛在日向又一次对影山无意间的碰触强烈排斥时,目光若有所思地在他们俩之间转了一圈,但什么都没说。
于是在日向竭力压抑的异样中,乌野迎来了这一年的地区预赛。
其实也许除了他自己谁也没有发现,和伊达工比赛时最后的那个快攻前他有短暂的失神,导致跃起时并没有抵达自己的极限高度。结果本来可以打手出界的球被瞬间挡了回来,狠狠砸在了他心口的位置,痛了很多年。
输球的当下他并没有什么实感,也谈不上多痛苦,也许是还没有回过神来。直到他回到家,把球包和自己一同扔进沙发,妹妹也爬到自己身边一脸懵懂惊惶地在他脸上抹来抹去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也许是妹妹温暖手掌的触感,让他瞬间想起赛后缘下前辈顺手抹去他额角的汗跟他说:没关系,你们还有机会。
他心中摇摇欲坠的堡垒就在那一刻坍塌了。
紧要关头必须要拿分的一球,影山完美地把球传到了他的手里,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他曾在练习赛中总是注意力没办法集中、不经意恍惚的毛病又出现了。
他在前辈们最后的比赛里,都做了些什么啊?
和伊达工的比赛从此彻底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一碰就血淋淋。
前辈们的毕业典礼后,日向久违平静地和影山站在一处,和缘下前辈等人道别。
他看着前辈们走出校门的那一刻,终于下定决心拔下了心头那根刺,将他一直想不明白的、和影山之间的那点说不清的东西,亲手扎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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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向在高中毕业后进入了职业球队,后来又转到国外发展。走得多了、见得广了之后他才渐渐接受了自己与众不同的性向。
影山同年加入了国外的俱乐部,这个俱乐部也曾向日向发出过邀请,但日向还是去了与之隔海相望的另一个国家。
其实日向一直不觉得自己有多喜欢影山。
他把那个早上乃至后来发生的一切当成性向觉醒的一个契机,至于对影山本人,他想自己也许并没有多么执着。毕竟从高二下定决心后,他就再也没在比赛中恍惚过,和影山的关系也恢复到了比较平和的状态,只是玩笑打闹明显少了下来。
他认为只要毕业后去了不同的球队,天南海北地相隔经年,迟早可以回到当初那个纯粹的平衡点上。
——直到他又一次梦见了那场比赛。
26岁的他躺在医院复健科的病床上,从陈年旧梦中醒来,因高强度复建而发痛的腿部肌肉甚至还在不自主地发抖。这一切无时无刻地提醒他,即便复健成功,他的腿也再不能承担高负荷的训练和频繁的跳跃。
他出了一身冷汗,躺在泛潮的被褥里,想起了白天收到他的退役消息打来电话和他大吵一架的影山飞雄,他当时差点不合时宜地笑出声。他想,这场吵架居然是他们毕业后说话最多的一次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