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扰人清梦

随着太阳再一次从山峰另一侧升起，阳光如流水一般流入这座冰雪中的小城，新的一天到来。

　　城中的居民似乎讲昨日的事情当做了一场梦境，依旧按照平日的习惯开始了一日的作息，给这个宁静的清晨添加了少许的烟火气。

　　但今天武器激烈碰撞的铿锵声，士兵们操练的喊杀声却给这平凡的清晨增加了些不同。居民们陆陆续续停下手中的活计，三三两两走上前围观。男人们赞叹着士兵们的好身手，女人们则是对着面容俊逸，体格强壮的士兵们红着脸小声密谈着，不时发出痴痴的笑声，小孩子则是随手捡起散落在地的木头模仿士兵的动作，相互厮杀玩闹。

　　唯一不满的就是好好睡个觉的阿舍斯。被吵醒的阿舍斯不耐地将被子盖住头，发现无法阻挡吵闹的声响，阿舍斯在床上左翻右滚，最后只能认命的爬起来。

　　手里端着托盘的乔瑟夫推门而进，刚想叫阿舍斯起床，抬头便发现，被吵醒，浑身炸毛的阿舍斯。了解自家小殿下嗜睡本性的乔瑟夫，马上就明白了阿舍斯的怒气由何而来。

　　乔瑟夫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溺笑意，放下手中的托盘，抬手顺了顺阿舍斯因睡眠揉乱的长发，明知故问地逗弄 ，“殿下，今天起得好早呀！”

　　闻言，阿舍斯抬头怒瞪，高高地撅起嘴巴，一副我生气了，识相的快来哄我的样子让乔瑟夫唇边的笑意更加深了。

　　不能再逗了，乔瑟夫识相的收敛笑容。动作轻缓且熟练地服侍阿舍斯洗漱，穿衣，并顺势奉上精心准备的早餐，用来安抚炸毛中的小殿下。

　　看着阿舍斯吃饭时，困倦地差点把脸摔进餐盘里的样子，乔瑟夫也不免对那些扰人清梦的士兵产生不满。

　　“小少爷，出去走走吧，外面空气不错。”虽然越来越接近王都，乔瑟夫一时还未习惯改变称谓。

　　阿舍斯想了想，反正也没法睡了，出去走走也好。这样想着，便点头答应。

　　当身穿烈狐皮制成得的毛皮大衣出现在柯思罗城居民面前时，所有人的目光便被少年的容貌紧紧地吸引住了视线，人们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空气也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下来。

　　直到城主肥胖的身影从人群中挤出来，飞速地倒腾着小短腿冲到阿舍斯的面前，弯腰行礼，声音洪亮得连树上的鸟都吓得飞起来，“阁下，早，早安。”

　　听到城主的话语，居民们这才回过神，纷纷跪到行礼。

　　“起来吧，城主大人您也免礼吧。”阿舍斯揉了揉皱起的眉心，无奈地只能出声打断面前发生的一切。

　　这里地处偏僻，消息闭塞，城主虽然不了解阿舍斯的身份，但是被国王最为看重的骑士长保护的人，身份一定不凡。阿舍斯缓步走下台阶，拢紧外套，看着居民们打水劈柴，各自打扫门前，相互间打着招呼，说着家常理短。

　　阿舍斯看着这人间烟火气，慢慢扬起嘴角。这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无论何时看来，都是那么吸引自己。

　　突然，阿舍斯感觉到自己的衣袍被轻轻拉住，低头一看，是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儿不知何时来到自己的身旁，正好奇的打量自己。

　　干净澄澈的双眸，让人不由得心生欢喜。阿舍斯抬手制止了乔瑟夫的上前，蹲下身，与小女孩儿平视，“有事吗？”

　　阿舍斯那犹如秋季晴空般的蓝眸，笑眯眯地盯着豆丁大的小人儿。

　　小女孩儿被阿舍斯那双好看的眸子看的不好意思，完全顾不得一旁担忧的父母，扭捏摇了摇小身子，从身后掏出一只不知名的小野花，递给阿舍斯。

　　阿舍斯看着面前的小花，小小的一朵，淡淡的粉色，虽不是什么名贵花种，但却给这寂寥的冬日平添几分趣味。

　　伸手接过，阿舍斯将花朵放在鼻下轻嗅，唇角扬起愉悦的弧度，“谢谢你的礼物。”

　　小女孩儿也傻傻地跟着笑了起来，阿舍斯抬起手在小女孩儿惊诧的目光中伸向她的耳后，再张开手，一颗用彩纸包裹的，圆滚滚的糖果静静地躺在阿舍斯的手心上。

　　“呐，给你的回礼。”

　　小女孩儿起先是惊讶于突然出现的糖果，回神后在阿舍斯鼓励的目光中拿起糖果，居然拉起裙摆，笨拙地行了个屈膝礼。之后扭身跑回自己父母的身边，躲在母亲的身后，只露出一张开心的笑脸。

　　其他的孩子看到有糖果拿，便都不顾父母的阻拦，跑到阿舍斯面前，争先恐后举起小手。

　　阿舍斯看着围在身边的小孩子，阿舍斯不自主地想起在孤儿院的日子，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年，却是自己前世血腥岁月中唯一的光明。

　　阿舍斯拿出乔瑟夫特意为自己准备的糖果袋，将一颗颗糖果放在那一只只急切的小手上。突然一只大手出现在眼前。

　　宽大手掌，粗糙的掌心，指尖上属于武者的老茧异常明显，阿舍斯抬眼看去，便看到约翰斯顿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看着自己。

　　“骑士长大人，您难道要和小孩子抢糖吃吗？”

　　阿舍斯将对约翰斯顿的不耐，明晃晃的挂在脸上。

　　约翰斯顿本想出言逗逗这个小王子，但是发现周围的孩子都抬头不满的看向自己，约翰斯顿只能讪讪的收回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阿舍斯将所有的糖果分发完，小孩子们一哄而散。无事可做的阿舍斯，溜溜哒哒的走近正在操练中的士兵，随意拿起放置在一旁的一柄长剑，想拿到玩具的孩童，来回摆弄。

　　“阁下，喜欢剑吗？”约翰斯顿不紧不慢地跟在阿舍斯身后，“这柄剑对您来说，有些重，不如我给您换一把木剑，您看如何？”

　　阿舍斯闻言皱眉，木剑？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儿吗？阿舍斯扭转手腕，长剑快速挽出一朵剑花，所有人还未曾看明白，少年的手是如何动作的，那个纤弱的身影瞬间一个扭身，长剑送出，便精确地指向约翰斯顿的咽喉。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出了一身冷汗，连约翰斯顿更加想象不到，这位小王子居然会突然向他出手，不由得后退一步，双眼中的轻慢瞬间消失，只留下一片凝重。

　　垂眼看着离自己咽喉只有少许距离的剑尖，再抬眼看向持剑的人。阿舍斯那双清澈蓝眸迸发出强烈战意，约翰斯顿不得不承认，这一刻的阿舍斯俊美的惊人！

　　约翰斯顿迅速地找回自己的神智，嘴角又挂起招牌式的轻慢笑容，举起双手。

　　“阁下，请原谅我的失礼。”

　　阿舍斯本也无意搭理这只老狐狸，其实自己也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总是可以轻易地激怒自己，移开剑尖，将长剑随意地扔在地上。

　　阿舍斯感到十分无趣，转身便想回到房间，但是转身的瞬间，感受到衣袍又一次被拉扯，回头便看到约翰斯顿谐谑看着自己，“殿下，我的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