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萧心好乱。
徐商这几句话，扎扎实实地打进他心里。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又百爪挠心的感觉，难道就是爱么？
“叶萧，如果你对我毫无兴趣，没有一丝一毫与爱情相关的感觉，完全不想做我男朋友，那你现在就走，我绝对不会纠缠。”
说着，徐商闭上眼睛：“我默数到十，如果我睁开眼睛你还没走，就说明你默许了。”
徐商的眼睛又大又亮，尽管此刻双眼紧闭，叶萧跟他四目相对，还是移不开眼神。
也移不开脚步。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徐商睁开眼：“你还在！哈哈哈，你还在！！！”他兴奋地几乎跳起来，忍不住伸手要抱叶萧。
叶萧连忙阻止他在公共场合发疯：“你冷静！”
“徐商，你听我说……”
叶萧拦住要扑上来的徐商，说：“我不知道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但要说完全没有爱情的感觉，那肯定不是。”
“那就行。”徐商满意地笑笑：“我也没指望你立刻就抱着我一通猛亲啊，慢慢来，不拒绝我，不要不理我就好了。”
“少卖惨。”叶萧看穿他的伎俩，又说：“行了，这下你高兴了吧？回家吧。”
“行啊，走，回家。”徐商一脸无赖地凑过来。
叶萧一惊：“回谁家？”
“你家啊，送你回家嘛，哪有男朋友不送对象回家的。”徐商说着，拍了拍身边的单车：“我一直觉得，骑自行车送对象回家，是件特别美好的事情。”
叶萧瞅了瞅这辆没有后座的蓝色共享单车：“请问共享单车有地方可以带人么？”
徐商推着车子，故作严肃地说：“严格来说，不共享的有座的单车也不可以带成年人。诶对了，萧萧你成年了吧？”
“停！”叶萧拦住他，“萧萧是什么鬼……”
“萧萧是沈从文写的童养媳啊，可惜了，初中时候没这个想法，你当不成童养媳……”
看到叶萧投来的眼神，徐商知趣地停住胡说八道，又说：“你要是不喜欢萧萧这个昵称，我们换一个嘛，叶叶、小叶子、宝贝、宝子都可以，或者……”他突然凑到叶萧耳边：“老婆。”
叶萧一个激灵，赶紧推开他。
“别气别气，我说着玩的。”徐商赶紧解释，认真地说：“好啦，以后就叫你叶萧，这个名字已经是世界上最好听的称呼了。”
叶萧哭笑不得：“徐商，你的这些鬼扯的屁话怎么张口就来，情场高手啊。”
“哪有！”徐商扯住叶萧，“我对你一心一意，你让我等到高考结束，我高三一年，任何人的勾搭都没有回应！你不要吃醋哇！”
“鬼才吃醋…等等…”叶萧侧头瞧着徐商：“有人勾搭你？”
徐商嘿嘿直乐：“我就知道你会发现，哈哈宝贝你果然吃醋了。”
“我为什么要吃醋啊，关我什么事。”叶萧说着，径直往前走。
“喂！”徐商连忙推着车子追上。
“咱初中同学，李科，有印象么？”
叶萧一怔，想了想，说：“是那个个子挺高的？他也是？”
徐商点头：“有次跟他聊天，他说我这么帅为什么一直没有恋爱，我说你这么帅怎么也没有，他就说自己喜欢男的，我只能说我也喜欢男的……”
“然后呢？”叶萧自觉情绪有些复杂，似乎不止单纯的好奇心。
“然后他就跟我聊一些色色的……”徐商一边说一边注意叶萧的表情。
“不过他没在本地，初中之后就搬到省城，之后就出国了，以后大概没什么机会见面吧。”
“哟，遗憾了呀。”叶萧话一出口就后悔，为什么要这种吃醋的语气啊！
“也不算遗憾……其实……我们后来也见过面。”徐商小心地说。
我滴妈，还有意外收获？
叶萧好奇心压过了那些说不清楚的小情绪：“然后呢然后呢！”
徐商一脸诧异：“你这是听说男朋友跟别人约会的正确态度吗？”
“都约会了？诶呀快说快说”，徐商刚表白完就跟自己说这件事，总不可能是为了坦白旧情从而气死他，于是叶萧心安理得地催他快讲。
徐商摇摇头：“也没什么。今年过年他回来，就吃了顿饭，临分别前他说要拥抱一下，就抱了一下。”
“抱完呢？”叶萧暗骂自己有病，居然真的开始关心他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
“抱完就去开房，大战三百回合，累死了。”徐商斜眼看他。
叶萧呸了一声，没再说话。
“抱完…他就要亲我。”徐商小声说。
叶萧站住，回头看他。
“我拒绝了！真的！之后他就走了，没了！真的！”徐商连忙解释，叶萧还是看着他不说话。
“我立刻拒绝的！特别果断！”徐商还要说，叶萧拍拍他：“好啦…我不是说你俩，就是突然想起来，你第一次要…我好像也是拒绝的。”
“第一次？”徐商想了一下才明白他是说两人第一次接吻，也回忆了一下，差点笑出来：“你那也叫拒绝？你只是欸了一声啊。”
“我推你了！”“是么？可能我太壮，没感觉到！”
“我真的推了！”“你还真的伸舌头了呢！”
“徐商！！！”
回到家里，应付了家长几句，叶萧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高二时跟徐商的一幕幕，与今天他深情告白的画面叠在一起。叶萧心里还是乱七八糟，嘴角却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正想着，手机传来徐商的微信：明天，我们第一次约会吧。
第二天，约会的日子。
高考完又没出成绩的学生无拘无束，家长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就任由叶萧一大早出了门。如昨天约定的，徐商准时等候在——离叶萧家三站的公交车站。
他当然是想直接堵在叶萧家楼下，可叶萧以这里转车去市中心更方便为理由，拒绝他靠近自家小区。
当然，叶萧自己知道，这就是“虽然没有早恋过且高中都毕业了但一想到要在家附近约会就心惊胆战综合症”。
这一站是换乘大站，车多人多，但叶萧一下车就看见了徐商。
难道是人海茫茫，只有你吸引我的目光？不是的。这么多人，只有徐商拎着一袋包子冲他傻乐。
“你买这个干啥？”叶萧奇怪地问。
“我也觉得约会跟奶茶比较配，可是起太早了，一路上奶茶店都没开门。”他打开袋子：“鲜肉的、茴香的、韭菜鸡蛋的都有。”
虽然吃过早饭，叶萧还是被徐商这种故意犯傻逗得心情大好。
两个傻小子坐在路边啃包子，徐商突然说：“唉，上次跟你一起在路边吃包子，已经是好多年前了。”
“啊？”叶萧一头雾水，“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在路边吃包子。”
“高二，十月份的一个晚自习前，具体几号记不清了。”徐商淡定地说，“学校后门，小超市旁边那家包子铺，吃的什么馅儿也记不清了。”
他侧头瞅着叶萧：“不好意思啊，聊的啥也忘了。”
“那时候……”叶萧有点惊讶，“我们不是还没……”
“是啊，但我已经开始对你有好感了。”徐商咬了一口包子，对他笑笑。
“你……牙上有韭菜。”叶萧心里小鹿乱撞，只能使出这种废话。
“咱们去哪儿啊？”趁徐商专注地对付牙上的韭菜，叶萧赶紧转移话题。
这会儿商场都还没开门，难道跟晨练的大爷大妈一起逛公园？
“跟我来，早有安排。”
徐商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扯着叶萧上了公交。
“我还是头回坐7路车呢，开到哪里啊？”
叶萧打量着窗外逐渐陌生的街景，7路车没往南边繁华的闹区开去，反而一路往北，驶过一片又一片灰扑扑的居民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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