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第二天，去学校领完高考答案，叶萧站在校门口，对着生活了三年的一中校园默默感慨着“啊我那一去不复返的青春”。
突然，徐商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叶萧，叶萧！”
“那个……你还没回家啊？”看到徐商，叶萧就莫名地紧张。
徐商冲他呲牙一乐：“等你啊。”
“等我有事？”
“你怎么忘了！”徐商故作震惊：“你不是答应我，高考之后跟我谈恋爱嘛！”
“啊，那个……”
叶萧无语。
高二下半学期，叶萧跟徐商在某同性交友小软件彼此相认且出柜，并且短暂暧昧过一星期。
之后，别扭的叶萧同学觉得这样纯粹由荷尔蒙驱动的青春恋爱十分不靠谱，加上高三将至，就以学业为由，向徐商提出终止每天下晚自习躲去小树林亲亲抱抱的行为。
徐商倒也洒脱地答应，又说既然现在学业为重，那高考结束，总可以继续恋爱吧？
叶萧当时只想快刀斩乱麻，表示一切等高考结束再说。
现在，高考结束了。
“你居然还记着！”叶萧震惊，他以为过了一年多，徐商早就不在意这事了。
“当然记得！”徐商更震惊：“难道你忘了？”
叶萧无语：“我…没忘啊。”
“这不就得了”，徐商得意地笑起来：“你都没忘，我凭什么忘啊，咱俩都莫失莫忘，金玉良缘哈哈哈哈……”
谁跟你莫失莫忘啊！
叶萧叹口气说：“我当时说的是，高考之后再说。”
“是啊是啊，”徐商点点头，“我也没要立刻上床啊，要说就说，你先说。”
“我……”叶萧突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愣住说不出话，徐商就一直盯着他。
叶萧突然觉得一股炽热窜遍全身，徐商的眼神比六月天的温度更让他不安。
徐商看他还是不说话，往前凑近一步：“那我先说？”
叶萧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点了点头。
“我长得好看不？”徐商问。
当然好看，叶萧心想。
这小子笑起来眉眼弯弯十分软萌，不笑的时候又颇有点剑眉星目的意思，以任何标准来看，都是个天杀的极品男高大帅哥。
徐商满意地看到叶萧点了点头，又问：“那我身材好不？”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看过！
叶萧本来想这么说，但他生怕对方立刻接一句“想看啊，给你看啊嘿嘿嘿”。
从隔着衣服触摸过的几次体验来说，确实还……不错？
他又点了点头。
“这样啊，那我人品怎么样？”
人品没问题，这点叶萧倒是可以确认。两人初中高中都是同班，徐商还真的是个好人。
“人品也不错吧？”徐商笑笑，“那我技术怎么样？”
“啊？什么技术？”叶萧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徐商轻轻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上唇。
叶萧脑中轰的一下，被一些限制级的回忆画面占满。
“我…我怎么知道……”
“你试过啊，怎么会不知道。”徐商一愣，旋即笑起来：“我说的是接吻啊，你想到哪里去了？叶萧你比我想的还要流氓。”
叶萧看身边人来人往，又羞又窘，转身就要走开。
徐商连忙拉住他：“别气别气，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叶萧扒开他的手，退开一步保持距离，才说：“最后一个咯，说完我就走。”
“叶萧，你喜欢我么？”
叶萧愣住。
他回答不出。
他不知道。
跟他刚刚出柜时的震惊，两人初次聊性取向时的好奇，第一次在电影院偷偷牵手的悸动，第一次在小树林轻轻接吻时的刺激……
事后回忆起来，叶萧当然也会觉得心里甜甜的，他不能骗自己。
可他纠结的是……这就是爱情么？
在少年人的心里，爱情似乎应该……更纯洁？更高尚？更珍贵？更特别？
叶萧犹豫地说：“我…我不知道。”
“你在纠结什么啊？”徐商有些急了。“我们那段时间明明很开心啊？你好好想想，那段时间你每天想的难道不是我？”
真是自信。叶萧叹气说：“我们别在学校门口聊这个吧？”
“去你家？还是去我家？”徐商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去了河边的小公园。
这条河从城市当中流过，将市区分为城东和城西。徐商家在城西，叶萧家在城东。
之前暧昧的那段日子，每天晚上下晚自习，徐商都会多坐三站公交，陪叶萧到桥头那一站，自己再下车转别的车回家。
河边有个临水的小公园，河水无声流去，微风吹来，稍减燥热。
两人围着一张石桌对坐。这石桌平时是老大爷们拿来下棋打牌的，桌面上刻着象棋的棋盘。
“叶萧，你在犹豫什么呢？”徐商有些焦灼地抠着棋盘的纹路。
“徐商，你觉得我们那段时间…就算恋爱吗？”
叶萧认真地说：“我觉得完全是被…被性欲驱动，那段日子我确实每天都会想到你，可我想的都是跟你…你明白么？”
“明白啊，你喜欢我，所以会想亲我摸我，那很正常啊！我那时候也想亲你摸你啊！”
徐商十分坦荡地说。
叶萧忙扯扯他：“你小声点！”
徐商嘿嘿一笑，小声说：“不对，我之后也还是想亲你摸你，现在我都想亲你摸你啊。”
叶萧连连摇头：“不是的，如果把那啥拿掉，我们之间还有什么？”
“我们……也会聊天啊？”徐商一怔。
叶萧叹了口气，说：“我跟你的聊天，和跟其他同学的聊天，有区别么？我当时是没感觉到区别，那既然这样，我们不就变成了可以那啥的同学，这就是爱情？”
徐商被他这套逻辑绕住，一时反应不过来。
叶萧无奈地看看他：“我们都太年轻了，恐怕还没有能力处理这样的问题。”
徐商皱起眉头：“你这话仿佛四十多岁的班主任在教学生不要早恋。”
“我们也会有四十岁啊。”叶萧突然想起了什么：“再说高考成绩和录取结果没出呢，我们一定能考到同一个学校么？考到同一个学校，就能继续恋爱么？万一以后遇到更合适的人怎么办？”
叶萧说到激动处，站起身来：“更何况我们都是男的，我们的未来是什么？你想过么？”
徐商瞪大眼睛，张着嘴，说不出话。
“徐商，我很感谢你喜欢我，之前那段时间跟你也很开心，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吧。”
不等徐商回话，叶萧转身离开。
叶萧，你离开得很果断，这样很好。但是，为什么有点想哭啊。
叶萧这样想着，离开公园，走到了公交站。
车来人往，有小情侣拖着手走过，有小夫妻抱着孩子下车，一对一对的，爱情呐……
少年叶萧抬头望着晴空白云，心里一片说不清楚的迷惘。
坐公交车回家，叶萧刚下车，就被吓了一跳。
家附近的公交站，站牌下等着一个人——徐商。
“你怎么来的啊！”叶萧目瞪口呆。
“共享单车啊。”徐商满头大汗，喘息未定，指指身边的单车。
“自行车怎么可能追上公交？”叶萧好奇地问。
“你在车站发呆，错过了前一辆车，而且路上堵车，所以自行车能快一点。”
徐商说着，朝叶萧走出一步。
“叶萧，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明明是大马路边，人车喧嚷，叶萧却觉得周边一下子安静下来。
他听不到汽车引擎的轰鸣，听不到路边商店的广告，听不到树上的风吹蝉鸣。
“我刚才想，既然你那么抗拒恋爱，我们就不要恋爱了，直接上床吧。”
噗！！！什么东西啊！！！！
叶萧差点吐血，骑着单车追赶公交的少年，夏日暖阳下汗水滴落的面孔，怎么会搭配这样的台词啊！！！
“你别急！别急！我还没说完！”
看到他一脸见鬼的表情，徐商赶紧补充：“我刚才确实这样想了一下。可是，骑车追你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现，真的没有想别的。”
“叶萧，我当时只想看到你，只要看到你。”
“你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可我很确定，我不止想亲你摸你，我想爱你。我也希望未来一直有你。”
“叶萧，做我男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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