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就这样放过文郡守,那之前搜集的证据?”
“吾此次前来毕竟是以赈灾的名义。至于文伯旭,他这个人于四书五经上是个草包,实际上工于心计,又混迹官场多年最是擅长搅浑一池清水。他知道主动承认错误父皇就会心软。
也父皇最是不喜骨肉相残,若以吾的手除去他,便真正将吾处在风口浪尖。无法达到吾来封地的真正目的。
既然要出手就要斩断一切对我们不利的因素。”
侍女彩韵继而点头“所以公主才要去看纪巡使?这纪巡使年少有为,与其父一般刚正不阿,在京城世家子弟里算一号人物,初次入朝为官便在御史台做侍郎,圣上派他做巡使便是极为看重的。他也想在永邑做出一番大事,而非受了一身伤回京。被同僚知道也要耻笑竹篮打水一场空。既然如此,正好可以借他的手达成目的。”
“你派人好好照顾纪无恙,用最好的药,务必要让他快点好起来。”五公主吩咐完,眉间忽而露出愁色“脊仗之刑,是如何受过来的…听说他被打第三下就昏死了过去。侍卫将他抬回来的时候,那身衣裳全是血。”
彩韵一愣,便知晓五公主是想起了谢昀当日也是脊仗的家法。谢氏的脊仗上还嵌着铁状硬物。
五公主看到侍卫抬着纪无恙那一刻便已经触景伤情了。
侍女彩韵安慰道“谢尚书若真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死手,谢公子怎会半个月就恢复过来。纪巡使今日不过是那些人真的想置于死地。”
明明当初近在咫尺,她连看他一眼都做不到,可是谢昀却为了她受那样的苦还要外放千百里之外的江东。谢昀和纪无恙都是京城颇具盛名的世家子弟,他们同样被家族寄予厚望,也同样被自身严格要求。
五公主很难不为谢昀伤心。
天空飘来悠悠的桂香,带着几缕凉风,更显醉人。
五公主收拾好心情。舒眉一笑“走吧。公主府的事情要好好算算了。”
侍女彩韵在旁汇报“冯止已将那些恶仆关起来了。彩萝也已经在公主府恭候您了。”
五公主的人办事效率很高。彩萝和彩韵是她的贴身侍女。这些年又一直按照女官的标准培养,待遇都是一等一的。
公主府内:
至公主府的庭院,该有的仪仗规格都有,五公主缓缓行至廊下放着的矮椅上入座,目光淡扫过下面站着的公主府全部奴仆。
五公主瞧着这些站在公主府的管事穿着绫罗绸缎,为首的老媪竟带着金翅簪。
冷声开口“便是京城吾公主府的侍女都没有你们过的这般奢靡放肆!金翅簪,便是吾也只在宫宴上戴。”
被点名的老媪连忙跪下“公主,奴婢哪里敢放肆,实在是知道您要来,便拿了自己最好的首饰出来。”
五公主不愿跟他们废话,指了指一旁的账本道“穿戴方面暂且不论。这些账本的亏空,每一个都没有冤枉你们。还有打着公主府的名号仗势欺人,沿途本公主来封地,可是听到不少人夸赞公主府神气的不行。听闻李管事你光家中就有千亩良田,妻儿老小都在公主府做事,这些也不论。本公主就问你们,拖家带口住在公主府白白拿着公主府的份例又是何原因!这些送去京城的账册,你们真当本公主不看!”
一院奴仆惊慌跪地。
“以公主府的名义送到郡守府税收的文书又是谁干的?这一桩桩一件件,本公主哪点冤枉你们了?”
李管事朝前一跪道“公主,这些都是文郡守指使我们的!我们哪里认得税收文书。”
五公主闭了闭眼,轻叹一声,重新坐回矮椅,手中刀扇也放下,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水“这天愈发热了,茶也不好喝。”
一旁的侍卫冯光随之高声道“文郡守已经被革职查办,你们是靠着谁吃饭要想清楚。公主愿意心平气和的问你们,便是不想动气。若尔等敬酒不吃,所有人全部连坐。”
这些人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说清楚,包括文伯旭请公主府的管事去府上吃酒,将如何赚的盆满钵满的事说完,又说银钱分给他们。
李管事连忙道“公主,实在是郡守说这些银钱是孝敬您的,您若知道了也会赏赐我们,这才昏了头帮了文郡守。而且……他是皇侄又是郡守,我们哪里敢不听啊。”
五公主道“本公主来永邑的第一天。倚春楼死了一对夫妻,这事儿李管事你可有听闻啊?”
“大约听过。”李管事有些战战兢兢的点头。
五公主怒而呵斥道“什么叫大约听过?”
李管事连忙磕头。“奴才只是公主府的管事,外面的事有所耳闻并不全然知晓。”
“给公主府供应蔬果的农户,你们也想着法的捞钱,害的他们夫妻分离。反过来还要给你们交消气的银钱,不然就是对公主对皇家不敬?”
“父皇母后宽厚待人,吾也不曾亏待尔等,可你们呢借着势,为非作歹。好好看看这张状纸!”
一张状纸扔在李管事跟前,是那女娘的丈夫越级告状被打回永邑,路上被五公主一行人救下重伤的那位女娘的丈夫。
所出银钱与公主府往来的交易被详细记录,包括被骗卖身倚春楼的所有经过。
“他们骨枯黄土,独留一个七岁的孩子。你啊你,真是太放肆了!”五公主道“按国朝律法,谋财害命者杖毙,全家连坐。看在你年迈的份上,赐你全家鸩酒,安生上路吧。”
李管事大哭求饶,声称自己一时糊涂,被权欲蒙蔽了眼,再也不敢了。可惜,五公主的侍卫已经将他带了下去。
“你们犯的事,本公主都知道。自然不会放过,也不会随意冤枉。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全部收缴所有赃款。贬去沧园劳作。”
冯止拱手应下。将列好的名单拿出。这一下,公主府九成的人都被贬去了沧园。说是九成其实里面还掺杂了部分管事拖家带口的人数。
剩下的一成便是长久在底层被那些颐指气使的大大小小的管事打压多日的人。
五公主派了随身侍女彩韵去教导他们,精简了人数和质量的公主府总算清净不少。
……
次日:
府衙传来消息。纪巡使向京城递交了有关永邑税收的明细与前郡守利用自身优势假传政令的相关证据。
案件开始审查,纪无恙将文伯旭关进了牢狱。
永邑当地的大儒前往馆驿拜访纪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