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吱吱吱!”
正午时分,山顶东侧老松树上,仅剩的两只松鼠中,灰毛的那只终扛不住了,扭过头冲着身旁那只白的吱吱的一连叫了四声,一长三短,带着特殊节奏。
“吱~”白毛的松鼠做出了回应,却是有气无力的趴在枝干上,躲在一小片阴影中,挥了挥爪。
“吱,吱!”灰毛的松鼠自然是连忙回应,小脑袋狂点,望了眼树下那个躺在一片泥泞土地上的“人”,一条大尾巴摇摆,逃也似的从树的背面下地,有迅速钻入一片灌木中。
树下,柳叶的一双眼睛彻底失去了神采,大口的喘着粗气,感觉浑身就像是被揉碎了般疼痛。
有常言道:武夫者,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但,就他本身了解来看,就是那两位百余岁的王,刘二位顶尖武者,也并不是每次练功都持续一二个时辰。
说的久练伤身,量力而行便是如此。
可他刚刚却是整整打了近两个时辰的拳法,每打完一遍,那药力便弥漫出一分,治疗好一身的疲惫就又立刻开始鼓动起血气奔腾。
而这还不是最变态的。
到第四遍时他的血气接近枯竭,于是曾自暴自弃的想:一个凡人初学者的血气又能有多少?大不了到时候回家躺个十天半个月的就是。
然后柳叶便彻底回想起了曾经在魔宗被日日剜心的绝望。
这丹药,不仅能推鼓动血气,滋养肉身,甚至还能炼化脂肪,两个时辰时间,愣是几乎不间断的打了六遍拳,瘦了十来斤。
当时便该是要个丹药说明书来的。
柳叶望着身下这由汗水打湿的土地,心头苦笑,勉强着于这一小片片淤泥中坐起身。
不过这是个什么时间了?正午?
抬头望着几乎到达头顶的烈日,柳叶估计了下时间,努力的爬向了松树下。
药力正在又一次席卷全身,但他有预感,这次应该就是最后一次了!
不,应该说,这次一定是最后一次了。
柳叶靠在松树脚下,脑袋昏昏沉,心中暗暗发狠。
大不了强行驱散药力就是!老子不练了!这鬼天气,在练下去怕不是晒死在这和累死在这二选一!
………………
兴许是这丹药真的有灵,柳叶休息了许久,身体也几乎修复完毕,只是一身血气耗尽,没了一丝力气,头昏昏,竟是一阵睡意上头。
咕噜噜~
一阵奇异声音响起,
咕噜噜~
又是一声,却是比刚才更大声些,吵的柳叶一阵心烦,惊走了瞌睡虫。
咕噜噜~
又是一声响,这次柳叶是真的确定来源。
他低下头,腹部的赘肉全不见,却是在上下鼓动,一声声似嘶吼般的吼叫传出。
…………………………
山腰处,那连通下山道路的竹林下,柳老汉此时正在刷锅洗碗。
不过说是洗碗,也只是拿着吃过饭的瓷碗,就着煮菜的开水涮上一涮,涮掉上面的几颗米粒。便直接放回了碗柜之中。
主打一个方便,快捷!
至少老人是这样认为的。
什么卫不卫生之类的,柳老汉他不太懂。
先不说他出生的年代可没有什么洗衣粉、洗洁精之类的,用的都是些皂角,草木灰之类。
况且就看他这一餐,也没有什么油水需要用哪些东西来清洁。
此前他做的是什么饭?
是个长满草的菜园子里摘的豆角茄子和白菜之类,便就是随意的冲洗了使个小铁锅放满山泉水就在那七八块青石搭临时土灶上煮熟吃的。
至于饭……
昨天,孙子虽说也是睡了一天,但他还是煮了有一锅米饭,还剩了一碗,在碗柜中放了一天。
虽说就这天气已经有些发酸,但柳老汉自认为自己的肠胃都是铁打的,就这“开水白菜”“开水豆角”,也没打个蘸料,就这样下了一整碗饭,吃的也还算是津津有味。
而这骇人的吃法,自那年老伴儿去世,他便开始这样吃了,儿女虽然都不在身边。却也不怕什么拉肚子、食物中毒之类。
而事实证明,他的身子骨不是一般的硬朗,就是枯瘦如此,他也不觉得老天爷会突然收了他去。
倒不如说,他或许这样期待着也说不定。
吃过饭,柳老汉早就回到了门口,坐在门槛上。依旧取下那腰间的烟杆,左手抖抖里面的灰尘,右手就又摸出了两片干燥烟叶。
饭后一支烟,也是快活似神仙。
“嗯……额……”
忽的,一片阴影挡住了柳老汉面前的光亮,他正打算抬起头,却是先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那个……嗯,,公~”
断断续续,但他怎么会听不出与自己相依为命一年多的孙子的声音?
“孙!……蛮儿?”
柳老汉抬起头,刚呼出一个字,却是有些迟疑了。
有些不一样。
来人是个1米6左右的瘦小子,脸颊都有些干瘪了下去,面色更是白的吓人。
更奇怪的是,眼前这个。眼中含泪的少年,虽然长得很像自家的孙子,却是一双眼里,分别有着百岁老人那种看淡生死般的淡然,以及一丝少年的悲伤与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