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下）

没错，也确实是觉得‘那个家伙’很烦。

十五年来，是他在我耳边低语，促使我做出了许多负面的决定和不该做的决定，可能这次夏灏阳的事情跟他的挑唆也有什么关系。

“宫雨宸先生，请您先冷静一下，只要是跟游戏有一点关系，哪怕还没有被选上也是要提前了解游戏的一些格局做好万一自己被选上的准备的。”丹贺仍然不紧不慢地用谦卑的口吻说道。

“之前已经提醒过了，这个游戏不能用常理去理解，但请您放心，这并不代表主办方和‘那位’大人就一定会用这个当做借口来侵犯人的权利。请恕在下用如此语气对您说话，作为效忠于他们的人，在下可以信誓旦旦地告诉您他们关于这事的形式准则：他们绝对是经过仔细观察之后经过分析得出被选中或者被列为重点选拔观察对象的人就算没有他们的介入心里也会有强烈希望自己得到什么的念头的这一结论的，做改动只是观察。在准备确定人选名单的时候也会询问本人是否愿意参加，当然一般不会发生拒绝的情况。这并不是出于对他们的愚忠才这么说。”

“……”我张了张嘴，觉得心里还有好些怒火没有发泄干净，但丹贺刚才完全不像在开玩笑的一席话似乎完全预测了我接下来可能会从哪些部分开始激烈反驳，将这些概率中的漏洞全都填上了。

那接下来也只能强行让自己冷静判断了。想想冲动也确实不是好的路线。

“既然你们都已经介入做了改动了，那我是只能坦然接受，就算我最终没被选上也只能认命？”

“并不是。如果发生这样的情况，他们一定会移除所有在您身上做的调理，他们是绝对公平的。将这种改动投入世间也是为了从中进行展现出来的特征最符合之人的选拔，至少在选拔这方面的界限上他们划分很清楚的。”

“那——你们的游戏主题是什么？关于具体的规则和目的可否向我简单介绍下？以及……那些人的效忠者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

我记得他之前有说过游戏的大致目的是为了帮助我们实现自己想要的结果，可是看着阵仗真的有这么简单？傻子也不信。

“抱歉，仅凭在下一个小卒还没有向您解释具体规则的权利。关于这个，等游戏即将开始人选确定了，会由主办方告知所有人的，他们和‘那位’大人拥有对这场游戏的绝对话语权。到那个时候您如果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疑问也可以咨询他们。”

说到这里，丹贺神秘的表情上又添上了些许畏惧。

“关于效忠者的话，在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

“好吧……”我总觉得根本没听懂。

尤其是最后那一句细若游丝，似乎不想让我听到的话。

“在下最后还要再多说一句在您看来可能稍许愚笨的提醒：在游戏中您无需一直认为自己没有希望，但也建议不要过分自信和信任您的伙伴，因为他们完全有概率背叛您。最后，诚挚感谢您能理解。二位还有什么疑问吗？在下还有些事，没有的话就先失陪了。”

“我没什么疑问。”沈昕月闭着眼睛说道。

我还想叫住他，但仔细想想接下来的问题好像真的不是他能回答的了。他为自己找好了所有的出路，也防止了我的一切进攻。

“好的，那再次感谢各位能对游戏给予理解。祝各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结局。在下相信一定能有机会跟各位再次相见的。”

话语最后，他站起来对着我和沈昕月深深鞠了一躬。

“如果有发现您收到了约见的邀请，不管是什么地点，请您一定要赴约，不然可能会错过重要内容。”

回过神来的时候，丹贺已经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真是像猫一样无声无息，只留下我俩了。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我终于能有机会转过头看向沈昕月。她还是给人以“蒙着一层面纱”的样子，只不过现在给我的这层“面纱”又加了特殊的一层。这跟丹贺“目的神秘”是不同的。

我分不清她的“身份”了。

“沈昕月，你到底是……”

然而沈昕月却没有什么要回答我的意思，只是抬起一只手示意我不要问下去了。

“对不起。有什么话还是等到游戏的参与者名单确定之后再说吧。”

她仍然紧紧闭着眼睛，但这一次我又看见她像上次为我解围之后的落寞。难道她以前说的“低谷期”也是这样？

现在我无法想象的事太多了。他们说这场游戏是“隐瞒”什么的，也隐瞒了我好多事吧。

等等，丹贺刚才最后一句提醒，难道说……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跟我道歉？

明明我最听不得的话就是你们的道歉了。如果这是装的，我还希望能装刻薄一些啊……

就算是目前这种让人质疑的情况，也不要用这样的话戳我的软肋！

“对不起，阿宸。”

僵持了一会，双方谁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最终还是我先离开了这块动荡的地方。这里好像也突然被不知名之物污染了。

我还有事必须得确认一下。

“抱歉让你有这么多事情都不清楚，但之后一定会告诉你的。我保证。”

“虽然现在名单还没确定，还是得提醒你：如果有谁提出要找个时间见见你，一定要保持高度警惕。”

-

回教室的路上，我一边试图梳理如同早上刚起床的头发般乱成一团的思路，却还是一无所获。是不是因为“它无法用常理理解”？

我来到教室自己的座位上。沈昕月说她看见“那个家伙”从德育处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张纸并随手丢到了桌肚里，那我现在得确认一下那张纸到底是什么。

“我只是想找找乐子而已。”这是他今天早上说的话，竟然还是借着我的嘴巴说出来的。怎么显得跟学校里别的好些人都成了一个样子。明明我一点都不觉得这学校里有什么乐子。

目前他给我的印象就是个爱惹是生非的家伙，就算我还没找到那张纸也不由得害怕其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还满不在乎的觉得快乐不够。

果然，从塞满课本的桌肚里摸到了一张单独的，没跟其他资料堆叠在一起的纸。我将它抽出来，上面写着——

“宫雨宸同学，初三（2）班学生，于10月14日因在班级跟班主任马煜继老师顶嘴被其带入德育处，经过批评教育后仍表现不良，予以继续观察，暂计警告……”

一行行的字，白纸上好像是黑色的笔画，却在我眼中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每一个字都在宣示着如黑洞一样不知道有多大有多少的麻烦即将到来。虽然并没有直接给我处分，但在这个学校里，像我这样只有这非同寻常身份的人会被德育处警告已经会在其他人之中掀起好大的波澜了。

这就是，你的乐趣吗？

我在心里愤恨地说。

本来我还抱着一丝也许他们是在骗我的希望，结果现在这张纸证实了沈昕月的话。

不管怎么样，只要有我一个人能自己主导自己的想法就好了，为什么偏偏要有“你”出现帮我做主啊？要是没有你，也许我的生活和精神意识都会干净许多。

什么破游戏，我才不想管你们目的是什么，什么帮助我们实现想要的事情，这会成为想要的结果吗？难道那帮人的思维也要用“不能用常理来理解”这句话来洗白吗？！

……啊？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硬邦邦的。

一个不明物体的触感打断了正在侵蚀我理智的情绪。是一个有棱角的硬物，似乎是不太规则的。

我好奇地将它也一起拿了出来，发现是一个吉他盒形状的黑色盒子，看起来也不是很大。晃了晃之后，里面也没传出什么声音。

在它的侧面有一个小卡扣，用手轻轻一掰就打开了。在打开的一瞬间，里面飞出无数细碎的小彩带。所有的彩带都飞走后，最后才露面的是一个同为吉他形状的白色反光小卡片，上面有一些黑色字迹，但乱七八糟，似乎什么也没能写出来。

果然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还蒙在鼓里。

我总感觉周围的人都瞒着我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他们的话让我感到懊恼。尽管这有可能是一个不理智的想法，我也没办法控制。

转头看向后面夏灏阳的座位，却发现也看不见他。现在就要上课了，他去干什么了？

他的吉他盒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