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明白,那些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变成这样的。
这到底是什么原理?仅仅只是因为看到了手机里面的那些东西吗?据说每个人看到的是不一样的,也就是说他们在手机里看到的关键词一类的东西,或者也有可能是其他的,跟我的并不是一个样。
我不知道这里面除了关键词关键句还会显示出什么,目前见到的只有这类。
越想越奇怪,越想着用自己的说法来揭示这些奇怪的现象越是解释绕在一起,矛盾的点越多。
不行啊,光靠着自己一个人试图把毛线团里的秘密解出来完全不行。
现在的情况要想弄清楚,就很有必要自己也去看看真实情况了。
仔细想了想,还是打算去见一见那些变成这样的人。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现在只有豁出去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每次遇到牵扯到跟这次手机软件时间的时候心里都会有不祥的预感,总是感觉会有什么变化。虽然目前还没有明显的跟那奇怪的关键词句完全吻合的大事件发生在我身上。
“去吧,不弄清楚,不逼着自己去探寻,怎么得到真相呢?别管那些人的目光和议论了。”我这么对自己说。
不过,怎么总感觉这句话在我心里出现的时候还有种同时也不是我自己说出来的感觉呢。
………………
中午,我来到实验楼的五楼,看见走廊中间的窗户那里果然站着一个人。
跟夏灏阳说的一样,这次他还是在这里。刚才路过旁边同层的音乐教室,今天不知什么原因里面竟然没有人。
至少两次他都选择在这里,也不知道夏灏阳上次看到他的时候五楼教室里有没有其他人。看起来像是故意躲着其他人,又特意找了个高的地方一样……?
段旭瑞就那么一个人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只手搭在窗台上,眼睛无神的看着窗外,不知是在看天空还是在看下面的人海,又或者其实什么都没有在看。
这真的是我记忆中的段旭瑞吗?
虽然平时跟他交际也不算多,好歹也是跟他稍微说过几句话,也见过他几次的。
他似乎能把一切忧虑抛到脑后,在我眼里简直就是个比夏灏阳还要开朗还要热火的人,完全没有忧愁的时候,更不像是会被负面情绪打败的人。
他最喜欢的话就是“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别人的评价和我有什么关系”,因为这句座右铭,他一直被那些成绩比他好的人吐槽“没点自知之明”什么的,却毫不在乎。
我想着,还是不要主动打断他吧。于是我悄悄走到他身边,跟他一起看着窗外。他一动不动的,就连眼珠都不转一下,眼里那种因为自在而拥有的彩色光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根本就没存在过一样。
我不知道他在看哪里,只是在他身边无声地看着天空;同时也不清楚,我自己是不是在为自己找个空子来考虑该怎么跟他说话。
比起下面正嬉闹着的人海和千变万化的世界,我还是选择了一尘不染的天空。像前几天一样,这已经是我不知道多少次望着天空了,每次在做人海和它之间选择的时候我都会选择天空。
从这个五楼的高度,鸟儿和纸飞机如果事先做好了一点飞行的准备,那至少都是可以滑翔几秒时间的。
只不过纸飞机能飞的时间要比一直翅膀健全的鸟短多了。
他突然回过头来。也许是注意到我在他身边了吧,也有可能是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没说。
“你是……?”
他的声音也是幽幽的,有些忧伤的意思,虽然还是带着他平时活泼的本声;这样感觉就像是被幽灵给附体了。
“为什么要随随便便站到我旁边?我跟你很熟吗?”
这话也不像是原来的他会说出来的。现在他似乎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了,以前至少看到我还会热情的打招呼,也能一下说很多话。
他并不在乎那些偏见,把那些跟自己一样受到歧视的可怜人和成绩不好的同学都是为自己的同盟,是有共同语言的人,自然也不会在乎对方跟自己熟不熟。
如果有人来找他,他应该也会很开心才是,毕竟他给我的印象就是不说话就难受。
我忽然的就感到气氛有些尴尬了。但现在应该沉住气,并且顺着刚才他的举动展开话题,后面再一点点迁到我的本意。要是直奔主题的话会让他看出破绽的。
“你在看什么呢?”
心跳加速了。这似乎是我从没有扮演过的角色——陌生的感觉。
在我的印象里,那个整日只能站在窗台前呆呆地望着天空的人才是我,而我的身边几乎不会有其他人,这似乎也不会发生什么改变,我就这样一直毫无希望的看着蓝色的梦。这次要成为那个出现在身后的人,这感觉真是让我有些不适应。
等等……
不知为何,有一瞬间,我竟然感觉眼前的段旭瑞有点我自己的既视感,就是平时望着天空的我。他的动作姿势,甚至是跟我平时习惯的两手放在窗台上的惯用姿势一模一样。
还有那有些失望,又有些无助样子的眼神,也意外的像我平时看着天空时的 “心情”……?
“别问这些了,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在这里关你什么事?……”
……不对,这,应该说就是“宫雨宸”没错!我的脑海中出现了这么一句话,紧接着我的想法和猜测也全部往这里倒过去了,根本不等我试图抓住它们。
他说的话很像我以前发呆时遇到那些突然从我背后出现想要打我个措手不及来找我麻烦的人会有的“自我保护”反应。
那,我,这个站在这里的,看着眼前这个“宫雨宸”的人到底是谁呢?我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下,是啊,我这个人也确实还在这里。我伸出我的手试着互相摩擦了一下,触感也很真实,同样真实的还有口罩戴在脸上的感觉。到底谁才是“宫雨宸”呢?
我试着仔细看面前的这个人,但我的视线似乎像是在跟我对抗一般,变得像加了一层既能让颜色变深又能增加模糊程度的滤镜一样,让我感觉恍恍惚惚的。
“快走……快走……”
两个声音?
怎么回事?
另一个像一个女孩的声音。
越来越深,越来越深,周围白色的墙根都变暗了,所有不是黑色的东西都在变黑,黑色的东西更是变成了比黑色更深的颜色。好黑。所有刚才还有颜色的景物都变黑了。
“快走啊!快点离开这里!……”
转眼眼前就一片黑暗了,什么也看不到,真的伸手不见五指,现在这个样子就像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天花板上唯一的灯也熄灭了一样,但大概又不是自然变成黑暗环境的情况,在我看来更像本来还尚且看得见的环境突然切换成了一个没有光线的场景……
“现在,滚出属于我的天地!”
总感觉我就像是一下子失明了。
我伸出手去尝试着触碰身旁原本应该有的东西,可旁边确实一片虚无。照理来说我刚才应该没怎么动,还是站在走廊的窗台旁边的。
到底是……?
这句话还没在我心中完全出现,我那刚才还下意识的拼命试图通过睁大和转动来看到更多刚才环境中原本色彩的眼睛所直视的面前就出现了一幅……画?
真奇怪啊,明明上面全是空白但我却意外觉得它就是一幅画。它似乎是凭空出现的。明明周围是一片黑暗,但我却能很清晰的看得清它。
似曾相识,似曾相识。它又一次出现了,好像前几天在课上看到的。那个时候也是眼前一片漆黑,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只是睡着了做了个噩梦,还是有别的可能,现在也一样。
面前同样是漆黑,除了黑暗中唯一能看见的事物不一样以外没什么不同的。那一次是我看着一个发着微微白光的“真”字突然变成血红色,随后又出现了一个穿着灰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说了一些我不是很理解的话,然后我就“醒”了。
这副“画”出现在距离我大概有几米远的位置。它看起来并不是一幅平平无奇的画,至少它所镶嵌在的画框不是普通的画框。
它像由纯金制成,没有一丝杂质;上面还雕刻着极其复杂的花纹与边角,让框的形状也毫不普通,简直像是古代西洋城堡中挂着的壁画。
这“画”当真只是一张空白的白纸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又要用这么精致的画框框起来?我断定这幅画绝对别有蹊跷,想走近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发现画框里的空白会随着我的脚步一点一点靠近而出现一点颜色,越靠近出现的颜色就越多。
直到走到它前面,原本的空上已经出现了一幅完整的画。仔细看了看,质感似乎像是油画,画风有种奇异复古感。
画面上有两个人。一个人站在有着黑白格子,像西洋棋棋盘一样的地面上,微微抬头仰视着面前几级台阶上的披着黑斗篷的另一个……人?
不对,那“披着”黑斗篷的那真的是人吗?我眨了几下眼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在几次闭上又睁开之后展现在我眼前画框里的那个黑斗篷的帽子里还是空空的,就如我和这幅“画”所处的环境一样,除了黑色的虚空什么都没有。
唯一能见到的正常一点的特征是在那长的就像是长袍一样的斗篷下能看见一双穿着黑灰色长靴的腿,其他地方都被长长的衣服遮住了。除此以外,这黑色的斗篷尾端还呈现出撕裂的形状。毫无生气,毫无生气。为什么我看不见TA的脸?
站在台阶下的人则是背对着画面,我只能看见一个展现的并不算很清晰的背影。
这个人同样穿着长长的袍子,也戴着兜帽,但是不知道帽子下是什么样;同时跟台阶上的黑衣“人”一样看不出性别。二者有如此的相同之处,衣服的颜色却又完全不同。
此人手里拿着一把布满了驳痕的长剑,剑身上的血迹像红色的细蛇般滑落,最终从剑尖上滴落在地上。作画者甚至把每一滴血珠滴下来的样子都画得仿佛真的在流淌,真的从原先所处的地方没落下最终消失。
不过就算手中的长剑流淌着红色的血,这个人如此白净的衣服上也没有一丝朱色,没有一丝撕裂的边缘。
那血珠似在滴落,又像静止不动的。按照“常理”,按照人们约定俗成我们不得不接受的“认识”,被潜在画框里的景象就应该是与框所对应的画,一切事物最好是找到与之相对应的另一事物,总会下意识的将它与它相适应或适配的东西联系在一起。现在这景象被禁锢在这个华丽到极致以至于一介普通人甚至可能无缘见到的画框里。
如果说,其实画是会动的,只是被作者用颜料染把本来跃动的景象禁锢在了画纸上,画质再被放到再加以修饰它的画框里?至少这景象在成为在纸上不会动的存在之前曾经是有如生灵一般活现在眼前或者是脑海中的吧……
可惜了,就算拼命试着联系所能想到的可能与此相关的事物还是不理解它是什么意思,想表达什么,或者说暗示什么。
……
别再试着找一大堆完全不能帮助你得到正确结果的无聊东西了,显得你好像很聪明一样!!”
……啊?
一眨眼,才发现眼前的人又在我眼前了。我的手正放在他的肩上,似乎抓的很紧。
那尖利的声音将我唤醒了。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只触碰到他灰白色的衣袖的手就被他狠狠抓起用力甩了出去。
……啊。
我看见,在我的事业面前,在我的眼睛里所展现的那个人,在把我的手甩出去的时候有那么一时间眼睛里充满了怨恨与悲凉的样子,这情绪似乎被发挥到极致,附着到了他用的气力上,像是把我视为“麻烦”,而自己想把所有的麻烦与怨恨全都甩出去。
手被他甩出的一瞬间,他好像已经不是那个曾经有着跟夏灏阳相似的爽朗和标志性的跌跌撞撞大大咧咧气质的段旭瑞了,仿佛那样的他也跟着他把我的手甩出去的同时一起烟消云散了。
………………
“喂,口罩男,我说你啊又在这里发呆看着天,有什么好看的?有这个功夫发呆还不赶紧想想办法救救你姐姐,救救你爸妈这种人渣啊?”
“我说话你听不见?聋了是吧?那我就让你清醒清醒,给你的耳朵一点新的生机?”
“啪”。
“你、你干什么?竟然敢……?”
“你也不想跟我扯上什么恶性传染关系吧,如果不想变成我这样子就别再来找我了!”
………………
啊,对,照理来说面对那些平常来找我的人我们我大概确实是这个语气,这个动作,都一模一样,像啊,太像了。
那……“我”又是谁呢?冒牌货吗?到底谁才是冒牌货呢?不管怎么样,面前的人,也确实说出了这句在我印象中说过但谁有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说过这句话。
同时也是眨几下眼睛的功夫,这个人就有了几下瞬间变成了一个戴着口罩,头发还有些翘的样子。然而……
眼睛竟是……红色的。这一抹红色如此的鲜艳,仿若被镶嵌在一个周围都是灰黑色的乱七八糟的地方,唯有这怀藏着强烈的情感以及最亮眼的颜色的鲜血色的宝石隐隐的散发着与它同色的光。
这真的还是段旭瑞吗?这真的还是他吗?我反复地问着自己。
这难道不是……我吗?!
然而答案早已呼之欲出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似乎已经不在我眼前了。
刚才我记得,我似乎定在了原地,眼睛里关于这个人的最大印象是他对我最后展现出来的恶狠狠的脸庞。随后他好像就走了,我在原地看着他走的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但在他消失前的每一秒我好像都能看见他似乎还在我面前保持最后姿态的样子。
真是搞笑啊,本来是怀着目的去见段旭瑞的,还在他面前故作高深的试着扮演一个知情达理的角色,结果演技也不过如此嘛,还被他给绕进去了呢。
最后的结局,是一无所获,还是只能一个人从这里什么都没有的离开。
说起来这个样子像极了青春动漫里会有的“偶遇情节”——男主或女主中的其中之一在走廊的窗户旁发呆或者胡思乱想,突然另一个人走过来“套出”发呆的人的话,从此两人就认识,后来越来越熟,成为了别人口中的“CP”什么乱七八糟的。
多么老套的情节,多么像极了大家记忆中的青春,可一点也不像我。
——因为我根本不是什么主角,只是一个这种作品中的一个炮灰倒霉蛋而已,要死要活也只能挣到别人以及屏幕外的观众读者一点点注意,是生还是死都不重要,永远都不重要了;只不过我是以我的视角看的世界而已,这只是生活的戏剧中最不起眼又倒霉的一个配角的狭隘视角。失败啊,太失败了。
眼前的人好像还在眼前,那张充满“怨念”的脸还在那空海里浮现,一会是面对这我,一会又变成了转身相对面楼梯口跑走的背影,唯一不变的还是我的视线……
“就那么定在那里了吗?为什么呢?”
又来了
空灵的声音。
也是哦,计划都失败了,该回去了吧?毕竟他都走了。
快点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