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没过几天,这件事的后果居然是我来承担的。
盛沛的父母找上了门儿。
不用猜,想必就是为了那件事来的。
他的父母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我的联系方式,当然,他们要是想知道也易如反掌。
不知道是兴师问罪还是什么?即使这样,他们也将咖啡馆包场了。
真是钱多了,没处烧的。
我坐在位子上,等了大概半小时。
店里的装潢很熟悉,是我和盛沛经常来的这家。
不久,在外面进来姚姝,我瞥一眼外面,门口停着迈巴赫,还带着保镖。惹得不少路人好奇里面是什么大人物。
看着很大气派,但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来。
姚姝坐到我对面,服务员迅速就来了,递来菜单。她只是看了一眼,“就点和这位小姐一样的。”
“好的,请稍等。”
不得不说,面对这样身份的人,我真的紧张了。
想主动开口,但不怎么第一句应该说些什么才不显得突兀又尴尬。
我不禁感到挫败。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了吧?”她的语气并不那么冷硬,咄咄逼人。
反而悠然自得。
我:“嗯,好像都不怎么愉快呢。”说完,又发出无奈的笑语。
姚姝抬起秀眉,“有吗,挺有意思的。”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
我“嗯”着。
“说说看。”
我眼眸漆黑,慢条斯理的说着:“应该是秦勋那件事吧,他或许告状了。”
姚姝眼皮似动非动,她勾着眼尾,尽显矜贵。语气挑起那么意味不明,“那你再猜猜,我找你来是为什么?”
“应该是有些话要说吧。”
“……其实,我很满意你。”她眼神里的欣赏不在掩盖,声音都愉悦不少,“你的长相,你的性格,都很好。虽然生活清贫,但家世足够清白。”
她说着这句时,我原本惊诧的面孔此时掠过一丝笑意。
“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我,老实坦白,“不算清贫,蛮有模有样的。因为你儿子。”
聪明的人往往喜欢真诚坦率的,而恰好我从不屑于装模作样。
姚姝笑容更深了。
岁月的流逝并没有在她脸上出现多少痕迹,她和盛沛是一样的骨相优越,属于那种年纪越大越有韵味儿。
笑起来,就像电影明星一样。
“那我就直入主题了。”姚姝眼睛直视,一顺不顺盯着我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你爱他吗,又到什么程度呢?”
这是继刚刚惊诧之后的又一个惊诧,我忍不住心里嘀咕,难不成是在劝分吗?
说出我和他二人之间滔天的差距,家世的实在不匹配,然后就要甩出支票吧?
我压下心中的复杂,“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存在。”
话虽肉麻,但的确如此。
“哈,他也和你说了一样的话。”姚姝也是意外,但又理解了儿子突然转变的原因了,“我和他爸几十年的养育,情感,居然说最爱你。”
面对酸啾啾的他母亲,我升起一种难堪的羞耻感,“他还在你们面前说这些呀?”
“嗯,就在没多久。因为他爸让他去见见张总的千金,所以才有了这一句。”
去见集团千金?
联姻吗?
我眸色沉下,看来正如自己想的一样。
她就是来,劝分的。
真可笑,从什么时候起,我也可以成为他们大佬的巨大的防碍了。那
是不是也是变相的一种认同呢。
“那小子当即就拒绝了,他脾气大,能耐也大。所以我们根本懒得管他。”
我眼眸闪烁,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终于开朗了,“我还以为像这样大企业的家族,最后都会去商业联姻。”
“联姻,你觉得我们需要吗?”她恣意高傲,一点也不觉得张狂。
我总算没那么紧张忐忑,与她也能静下心来喝着咖啡。
她姿态高雅,拿起瓷杯轻轻抿一口,挑眉,“嗯~很少有人能喝浓缩的无糖咖啡,不会觉得很苦吗?”
“但是醇香,细腻。”
她赞同,“口味不错。”
时机算是刚好,此时,手机屏幕亮了,并伴随着一声提示音。
手机屏幕显示是盛沛的信息。
我看了一眼本想就那种无视的,可紧跟着如炮轰一般的信息接二连三。
在余光中,我能感受到她视线放在了我的手机上。
姚姝一声轻笑,“好吧,不浪费你时间了,那就说正事吧。”在说出下一句时,脸上已经没了半分笑意,“现在摆在你面前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结婚,要么就离开他,永远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我:“……”
突然两级反转,气氛一瞬间严肃了很。
我眨着眼,沉吟了很久。反应过之后,又在认真思考。
“美貌能带来便捷,也能带来麻烦。很明显两者你都体会过了。”姚姝平静的语调,眉眼如常的精明,“身份上,外界并没有把你当一回事,还以为可以凭借你来看盛氏的笑话。只要你成为我盛家的人,这一切都不会再发生。”
我看着她,就这么听着。
“我知道,现在的很多女生大部分都恐婚。”她依旧没有咄咄逼人,而是平常以待,“以前,我也是炙手可得大热的明星。虽说后来步入婚姻的殿堂放弃了很多,但我也不会因此既后悔又怀念,因为我依旧心满意足。”
所以说耳朵在听着她的话,但我的思绪早就跑出个九万八千里了。
摆在我面前这么意外的选择,明明是他们给自己下了一个台阶,但也莫名其妙的狠狠点醒了自己某一处的迟钝。
我和盛沛,什么时候可以走到这一步了?我从来没有想过。
结婚,不仅是在这个世界,在我身处的现实世界中,我都不曾有过一次这样的想法。
此时我心中复杂如倒海,没有别人眼中应该有的惊喜,纠结。
与其说我现在大脑一片空白,说是迷惑更多些。
姚姝:“当然,你不用现在就给我你的回答。等你想好了,再找我也可以。”
随后,她将一张名片放在桌面上,离开座位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后提着包没几步就消失在我眼前。
我隔着几张桌子,随着她的背影望着门外,看向她离开的方向。
也诧异的看到,盛沛的身影站在车外,他无声的目光穿透了我们的之间的距离。
沉郁的眉眼,那么苦涩。
男人紧密的望了我一眼,转身上了另一方向姚姝的车。
我心里一揪,莫名感到难过。
不一会儿,司机收到盛沛的电话后,紧赶慢赶的来到了目的地。
司机将我送回别墅。
而今天一整日,都只有我一个人。
一般这种类似于别扭的情况下,无论是什么内容盛沛都会主动发信息的,有意无意间我一直在等。
可在另一边盛家老宅里,也有人在等。
我坐在一楼的沙发上,正在回想刚刚姚姝说的每一字每一句,还有临了盛沛的眼神。
系统的声音出现在我脑海中,“不要纠结。还有一年的时间,只需要在盛沛身边再待一年,我们都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与家人团聚。”
系统之前就和我说过,它是外星球的生物,由于意外落入地球的某个时空,所以我背负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它。
“交往和结婚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这已经和之前的想法背道而驰了。”系统连说道。
因为总归,我们要离开。
我一直知道,可当真的摆在自己面前时,又怎么想退缩了呢?
系统的意思我当然知道,但我的心里细细碎碎的涌上难过,“不能多待几年吗?”
“……”系统冰冷的声音,“要我提醒你吗,虽然是不同的时空,可时间是一样频率的流逝。你在这个世界待了几年,原来世界也过去了几年。”
“三年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久了。你要那么残酷,让他们再等一个三年吗?”
字字句句,锥心挫骨。
我身上仿佛有无形的线,线头牵扯在心脏上,逐渐发红的眼眶,声音几近颤栗放弃抵抗,“姚姝不会允许我继续待在盛沛身边的,那就只有离开他了。”
“嗯,季慎这个人同样气运很强,你只要在他身边死缠烂打个一年,一切都会结束了。”
我嗤笑,问它,“你们这种外星生物,属性都是冷血吗?”
系统:“……”
而,我也突然想起,一年后,姜子华也才刚刚回国。
在国外留学想着念着三年的姐姐,回来时可能是一具尸体了。
他会,很受打击吧。
…………
时间一分一秒过得很煎熬,在这浑浑噩噩的一夜,我喝了一夜酒,只有这样狠狠放纵过才会有抛弃全世界的决心。
就这么喝了吐,吐了喝,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直到胃有种强烈的灼烧感,那种疼痛,本就不省人事的我再次清醒。
卧室的瓷地砖上,一堆瓶瓶罐罐。
我光着脚,跌跌撞撞的走向浴室。
浴缸里放满了水,甚至都已经溢出来了。
我一脚踏进,然后躺下,身上还穿着衣服。
由于我不会游泳,所以从来没有泡过浴缸。但此时身体上的窒息感远远比不上心理上的。
这一系列的举动我格外清楚是为何原因。因为只有以此来折磨自己,才可以消磨内心的愧疚感。
不过我只允许今晚而已,明天过后,所有的脆弱都不能显现。
浴室外,一通电话,打破了沉默。
我没有听到。
铃声响了很久,停了又响,停了又响。浴室里有隔音,我始终没有听到。
热腾腾的水淹没自己的身体,我的眼皮越来越重,一股困倦的无力感袭来。
就算我差点睡着的时候,头要垂到浴缸的那一刻,脑海里刺耳又有规律的警报声响起。
还好系统提醒,不然明天可能就会出现一女子醉酒躺在浴缸里溺死的新闻。
那可糗大了。
我擦干身体,回到床上。
酒精的驱使下,我大脑昏沉空白一片,很快双眸合上,一动不动。
直到凌晨几点,我才知道外面下了大雨。
卧室内,依旧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手机,也没有一条信息和电话。
我坐在床上了许久,眼神比刚才更甚的悲哀。似乎下了某种决定,呼的一笑,掀开被子就往衣橱隔间那边走。
我打开行李箱,正欲行动,眼睛看着四周,却停下来。
里面,所有属于我的东西基本上都是盛沛给我买的。
虽然大都不知道具体价格,但盛沛是什么人,视金钱于无物,挥金如土,最便宜的一件衣服估计都超过了四位数。
看来,能带走的也寥寥无几。
我望着一排排一列列满满当当的所有,玻璃橱柜里的首饰,苦涩的勾着眼尾,“这下,真要一贫如洗了。”
惆怅之后,还是得行动啊。
在天刚亮时,我走出别墅,拿着行李箱。
可惜还在下着大雨,天空都阴沉沉的闪着一道道雷电。
这种声音,我最害怕了。
走到小区外,停了一辆计程车,是我早早点来的。
关上车门后,我就不会再出现在连海市了。
豆大般的雨滴敲打在车窗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就如同尖锐的细针试图击穿车内的客人。
车窗外,雨势特别大,我几乎看不清道路周遭的模样。
只看清灯光在闪烁。
估计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了,我本就素净的脸上更加显得煞白。原本昨晚喝的太猛了胃就不舒服,现在又晕车愈发难受了。
“小姐,您是晕车吗?”司机瞥了一眼后视镜。
我皱着眉,按压眉骨,“嗯。”
“我这里有一瓶水,您需要吗?”司机已经一只手拿着瓶水递向后方我的位置了。
我没有拒绝,接过,“谢谢。”后的确拧开瓶盖,喝了几口。
又大概十分钟的时间。
耳机里的音乐,随着大脑逐渐的混沌变得悠长模糊。
而此时,我闭上的双眸因一道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
睁开眼,屏幕显示盛沛。
我就这么盯着手机,指尖磨着手机壳的边边角角。
一按,接了。
我没开口。
盛沛冷沉的嗓音,“你在哪?”
手机的一句话,类似质问的态度。我猜,他应该是知道了。
“你跑关北干嘛?”
我正要说出那一句昨夜模拟了无数遍的话时,被他的下一句搞得一脸懵,“哈,关东?哪是关东?”
盛沛:“……你现在在哪?”
他的语气不似刚刚有些不爽,而是严肃过头了。
我问司机:“大叔,我们到哪了?”
……
司机不回答,但我确信他听到了。
又问了一遍。
手机那头也一直沉默着,也在等手机的回答。
后视镜上,我与司机大叔视线交汇,我死死盯着他,眸孔发紧,掠过不安。
“姜小姐,等会儿到了不就知道了。”
我心脏一颤栗,身体开始不受控制无力发软,又不停的哆哆嗦嗦。
眼前的一切不知是因为紧张害怕导致的,变得模糊,视线定焦不了。
“停车……”
短短几秒,手机那边男人反应很快,但也控制不住的紧张和急躁,“姜湫,我已经报警了,现在我正在去找你,现在别轻举妄动!听到没!”
“你这幅状态,怕放你走了跑不了几步路就要昏倒大马路上了,不想被车压死就听我们的。”司机听不到蓝牙里面的声音,他的表情明明和之前没差异,可现在看起来却那么阴冷渗人。
我这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那瓶水有问题?你下药了!”
他不在搭理我。
我使劲开着车门,捶着玻璃,似乎吸引外面人的注意。
手机依旧还在通话中,盛沛自然也听见了这些动静,他又急又吼着,已经极力不让自己奔溃的乱了分寸,“姜湫,你听话!!”
盛沛害怕极了,害怕这人会因为姜湫的举动做出伤害她的事。
一想到,姜湫此时什么表情,他就要疯了。
可越害怕什么,就发生的越快。手机里传来惊恐的尖叫声。
明显听出正在姜湫挣扎着,和粗暴的摩擦声。
“没办法,姜小姐太不老实了,我得给你绑起来。”男人气狠的语气。
我已经丝毫提不起力气,自然抵不过一个年过中旬的男人。
很快,双脚双手都被麻绳绑住。
嘴上紧紧贴着难闻气味的胶布,我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司机拿着我的手机,重新回到了驾驶座上,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他继续开车,“盛少,我家爷托我给您问候一句,别来无恙。”
盛沛暴怒的声音还在一半,男人轻屑一笑将电话挂了。
随即摇开车窗,手机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