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

正是夜半时分，窗外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带来一阵树叶摇晃的沙沙声，室内白色的灯亮着，傅炬靠在窗边，在夜色里，指尖的烟闪着猩红的光，傅炬回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江厝，两人的视线相撞，谁都没有说话，指尖的烟静静燃烧着。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江厝率先移开了视线，垂眸看向茶几上反射出的白光。

“过来接人。”

傅炬在窗台上弹了弹烟灰，拿近吸了一口，透过飘起的白烟看着江厝有些模糊的脸。

“今晚谢谢你，需要什么报酬你可以提，在我的能力范围内的都可以，另外，旁边有一间客房，你想留宿可以睡那。”江厝收回视线，扶着沙发起身往浴室的方向走。

“江厝。”

傅炬叫住对方，看到江厝回头看了过来，才不疾不徐地走近两步，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摁灭了烟头，站直看向江厝。

傅炬比江厝要高半个头，这样贴近站着，侧对着灯光的身体刚好投射下一个黑色的阴影，将江厝笼罩在其中。

“我不清楚你和祁易达成了怎样的交易，但是如果你需要一个新的归宿，我会是比他要更适合的对象。”

是在说想要让江厝到他手底下做事的意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得有些暧昧，江厝退后了两步，将两人之间拉开一个安全的社交距离。

“不用了，我现在暂时不考虑这些。”江厝摇了摇头，看向对方，因为身高的缘故，是微微仰视的视角。

“好吧，随便你，不过你要是改变主意了，我随时欢迎。”傅炬看着江厝，没什么感情的勾唇笑了笑，没等江厝回答就错过对方，向门口走去。

“再会。”

傅炬说完转身开门离开，江厝维持着一个扶着沙发靠背的姿势，看着这人利落地离开，没什么表情，转身继续向浴室走去。

浴室内氤氲着白色的雾气，江厝站在洗手台前，伤口不能沾水，镜子里，江厝肩头还缠着白色的绷带，雾气在镜面上凝成水珠，一点点滑落，视线中出现了几条清晰的痕迹，江厝抬手擦掉还未来得及凝结的水雾。

她在想什么呢？他们又到底在谋划些什么？江厝想要去找到那个一直在暗中谋划的人，质问他到底为了什么，又为什么要隐瞒。

“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厝抬手搓了把脸，被当成一个傻子的感觉并不好过，周围的人似乎都知道这件事，只有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做那个被欺骗，被隔离，被……保护的对象。

“哈。”

良久，江厝自嘲一笑，视线又渐渐变得模糊，一种复杂的感情在胸腔里酝酿，镜子上又蒙上了一层水雾。

许久，浴室里，水声停下，江厝围着浴巾重新包扎了一遍肩上的伤口，又换上了睡衣，走向窗边向下看去，刚好看到傅炬的那辆车还停在那里，等了一会儿才亮起灯，缓缓驶离。

“傅先生。”

傅炬回到自己的房子，管家迎了上来，朝傅炬点点头，傅炬颔首，示意管家领路，几人朝着房间内一处暗道进入一间幽静昏暗的地下室，其中一间窄小幽暗的房间内摆着几张床，床上白布盖着，能看出来大概是一个人的轮廓。

“怎么样了，查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吗？”

地下室内这间幽暗的房间旁还有一间简易的研究室，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聚集在一起，看到傅炬过来，为首的一个有些年纪的ormage上前了一步。

“傅先生，事情和我们最初所想的不太一样，他们的腺体很可能根本就没有经历过二次分化。”ormage绕过几张解剖台，向角落里的一张盖着白布的尸体走去，轻轻掀开白布，让傅炬看对方的腺体的部位。

这些bate的后颈处都是蛛网状的红色突起，乍看上去会让人觉得是腺体二次分化后因为身体承受不住能量的突然爆发而暴毙，但是眼前的这具尸体却不一样，腺体处是完好的，没有任何的二次分化能量爆发的迹象。

“什么意思？”傅炬蹙着眉，看向眼前这个ormage研究员。

“先生，他的一切体征都是bate，但是腺体却是Alpha的，所以，可以确定是直接进行了腺体的移植，并不是本身的腺体二次分化的结果。”ormage看着傅炬，眼神笃定。

想到了某种可能，傅炬感到一阵寒意爬上了后背，但还是定了定心，看向对方。“你确定，有没有可能只是这一个是这样的呢？”

ormage看着傅炬，摇了摇头。

“我们没有在他们的身体里提取出任何促进腺体分化的药物残留，但是却在这具尸体里提取出了巨量的抑制腺体能量的药物，所以可以推断他们是被移植了Alpha腺体，只是一直被药物抑制，但是因为药物抑制时间有限，不及时注射抑制药物，Alpha腺体能量就会爆发，这些bate因此才会死亡，而这具尸体和他身上的Alpha腺体适应良好，而且抑制药物还来得及完全失效就被人为杀害了，所以才留下了完整的Alpha腺体。”

ormage将白布盖了回去，看向傅炬的眼神格外严肃，眉头皱起。“而且，应该已经很久了，腺体移植留下的痕迹几乎很难看出来了。”

傅炬点了点头，扫了一眼房间内放着的几张解剖床，收回目光，眼底的寒意越加深，杀手，而且还是很早就进行腺体移植，背后牵涉到多少人，又是为了什么？傅炬隐隐觉察到事情细想下去有许多线索逐渐地连在了一起。

“这些，你们都可以上报给OBPA，这件事和军部肯定也有关系，我会设法找到书面的证据。”

傅炬看向眼前的ormage，对方显然也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点了点头。

“另外，留意一下祁家，祁易也参与了这件事，或者说，他很可能就是这件事的主导者。”

傅炬眉眼沉沉，难怪要和祁易联姻，难怪傅炽炎的态度突然变化，很显然傅炽炎是觉得他这个继承人不听话了，想要找一个合格的接替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是祁易，而且现在的情况，显然祁易也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控制的，傅炽炎才不得不放缓了对自己的态度，又或者，一切都只是他的计划，他在等着他和祁易两人相斗，他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傅炬从密室内离开，揉了揉眉心，内心思索，傅炽炎对于这些事知道多少，又或者祁易是在他的授权下这样做的。

最近顺着傅炽炎的意思来，傅炬觉得对方根本不会完全相信自己，但是还是有意将一些事情下放给了傅炬来完成，或许只是在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