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祁温只能蜗居在这个不大的实验室里,辅助联合组织破案以及进行一些复杂的药物研究,算是提供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当然,或许有别的什么目的,但是江厝不得而知,只是什么样的目的会需要将一个人隐藏起来,又有什么样的理由可以绕过公众的审判而私自处理一个死囚呢?
“咔嗒。”
一声轻响,门被从里面推开,江厝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听到开门声眉头一跳,掐了烟站了起来,看清祁温的模样,江厝挑了挑眉,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祁温第二次这么狼狈,第一次是他带回来江冉的那一次。
江厝只看了一眼就错开了视线,斟酌着还要不要问对方那个问题。
“你来看江冉?怎么到这里来了?”
第一个问题显而易见,第二个问题才是祁温想要问的,江厝听出来对方语气里的一丝怀疑,即便那在江厝看来完全没必要,但他还是决定解释一番。
“有些事,想找你确认一下,刚好你有事,就在外面等了会儿,现在有空吗?”
祁温盯着江厝看了一会儿,像是在分辨真假,良久,他才叹了口气,OBPA不信任他,但也用不着派江厝来监视自己,想到这里,他没再说什么,随意地抓了一把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抬脚向外走去。
“我今天在医院遇到了一个人,觉得可能是你认识的,想知道你了解他多少。”
哗哗的水流声中,祁温洗了把脸,听着卫生间外江厝的声音,拿毛巾的手一顿,很快就恢复正常,擦干净了脸,戴上眼镜以后祁温才开门走了出来。
江厝坐在房间内的沙发上,一只手里握着一张薄薄的名片,看到祁温走出来,视线自然的落到了对方的脸上。
“谁?”
祁温坐到江厝对面,视线从对方拿着名片的手上一扫而过,又落回到江厝的脸上。
“祁易,你应该认识吧?”
江厝说完紧紧盯着对方的脸,不错过他的任何一个微表情,但是祁温只是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望着江厝的眼里掀不起一丝波澜。
“祁家的人,我自然认识。”
没等江厝继续说什么,祁温身体往后靠,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主动提起了祁家的那些往事。
“祁家是我母亲的主家,我和祁易同母异父,他父亲是个Alpha。祁易很有天分,是最受我母亲和祁家看重的孩子,祁家崇尚弱肉强食那一套,每一个养在祁家主院里的孩子生下来就是竞争者,而像祁易这样优秀的种子,在祁家是有特权的,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祁易和那件事不会有牵扯的,放心,祁易是祁家重新振作起来的希望,他们是不会允许他和我这样的败类一样的。”
祁温说完有些颓废地闭上了眼睛,江厝微微皱起了眉头,最后一丝怀疑也就此打消,只是听对方的描述,江厝直觉这些事对祁温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好的回忆,自己似乎是戳到对方伤心处了,江厝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难得有些坐不住,正思索着找个借口离开,祁温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双布满红血丝的浅色眼眸盯着江厝。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参与地下研究室的非法药物研究吗?”
祁温笑着,眼底溢出一丝疯狂的神色,江厝隐约觉得对方今天有些不太正常,像是受了某种刺激,又或许只是被自己的问题打开了话匣子,想要找人倾诉,这样想着,江厝索性坐正了,看向对方,意思不言而喻,你说,我听着。
“在祁家,只有有价值的人才配活下去,还没成年,没向祁家证明自己的价值的人不被承认,也不会被接纳,腺体分化以后就会有专门的考核,通过的就可以得到自己的名字,以及祁家的身份。”
祁温垂下眼眸,望着茶几光滑的表面,像是陷入了回忆。
“我的名字是自己取的。你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被祁家承认的吗?”
祁温抬头,看向江厝,江厝微拧着眉,祁温是ormage,想也知道,在那样扭曲黑暗的环境中不会好到哪去,加之之前爆出祁温的事时,祁家迅速就断绝关系的态度来看,江厝觉得这个问题不一定有答案。
“一年前,我入狱的时候,祁家一直妄图进入军方,祁易很有天分,他们以为他们的机会来了,只是没想到被我毁了,哈哈哈哈哈。”
祁温突然大笑起来,像是在用尽全力做这件事,瘦弱的身体微微弓起,直到有些喘不过气时才停了下来,再次望向江厝时,眼尾因为情绪激动泛红,他张了张口,无声地说了句什么。
江厝看着他的嘴型,读出他的意思,他说的是,他们都该死。
江厝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也只是静静坐着。
离开的时候江厝看了一眼地下室的方向,黑色的暗道像是张开的巨口,黑洞洞的。没再说什么,江厝开门走了出去。临走前,和江冉说了一些话,又交代了一旁照顾江冉的ormage几句,江厝又赶着时间回了学校。
花园楼二楼向阳,常年都是温暖的,绿色树荫随着昼夜更替,有规律地投下阴影,阳台花儿开得正盛,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处。地下的实验室则好像是长在背阴面的青苔,阴冷潮湿,在不为人知的地方酝酿着黑暗,又静静注视着破败的灵魂一点点腐烂,留下最后一点栖居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