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雨了!烦不烦啊!”
你哈欠刚打一半,就听见李耕耘撕心裂肺的打鸣,心跳不由得又快两拍。
思琼留宿、江浔扰人、再加上彻夜赶稿。就算你再怎么能熬,三天睡不足六小时也挺要命的。
过速的心率和像有小何在说话的空肚子给你出了选择题:睡一觉,或者吃一顿。
睡是不能睡的,稿还没写完。
你选择赶着饭点去填一填肚子。
等你走到厨房,耕耘又成了夹子。
“嘿嘿,Q弹软糯~”
鹭卓大步走向赵一博,嘴里还叼着块红糖发糕。他明着调戏起人,叫一博吃自己嘴里的。
而赵一博带着笑意的反击毫无威慑力:“欠揍了是不是?”
腻歪的两人竟比发糕还甜,山西组真的不能接个吻吗?
你住在后陡门,跟住在米奇妙妙屋没什么区别。要在往常,李耕耘这个土豆早听到你精准的吐槽了。
现在身后却没传来熟悉的声音,这让他提前准备的神奇的妙妙工具毫无用武之地。
他回过头,见你像没骨头的,背着青壳的透明小蜗牛,呆呆地依附在墙上,捧着发糕,慢吞吞地在吃。
“你这脸白的啊,一晚上没睡?”
你实在没精力讲话,点了点头。随后捏起新一块外带回房,继续同未写完的稿子暧昧。
小雨只一会儿便消了,太阳漫过午后,空气里已捉不到潮湿的衣角。
赶在一点钟完工的你出门遇上第一次外出的晴天,胆怯的她正用小鼻子探路。
可爱小羊叫你的疲惫消减。
“小天儿~”你蹲下去拍拍手,逗着她过来。
晴天大小姐迈开步,她敦爹悠哉跟在身后。一前一后,一少一老,连太阳也成了他们幸福的陪衬。
大小姐的探险自然包括与后陡门恶犬会晤。软软的羊把大她两码的红包吓成怂包,直往耕耘怀里钻。
“你咋这么怂呢?”李耕耘嘴上恨包不成钢,实则将红包牢牢护在怀。
你捋了捋狗头,语重心长道:“包啊,记住,三爹的怀就是你永远的狗窝。”
“咱换个词,永远的家行吗?”
李耕耘自觉并不想当一个狗窝。他重庆麻辣人,真要让红包把屁屁蹭红,李昊得找他拼命。
只一个上午不在,大棚旁多出好些切割成段的钢料,上面呆坐着个可能随时找李耕耘拼命的李昊。
李昊刚和鹭卓切完钢管没多久,隔绝声音的纸团还在耳朵里窝着。纸团的小尾巴轻飘飘地垂在外,跟着微风荡来荡去。你轻轻扯了下,有理由怀疑他现了原形。
小赵有了新学员,此刻正和张钥沅同学焊接水培需要的底架。电光闪烁间,你和鹭卓给菌包浇起水。
“哥,你脖子上有东西。”
“啊?啥东西?”鹭卓闻言搓了搓脖子,点点深色还在。
你困得有些昏了头,不再多说,直接抬手去碰,扣了扣,依旧没弄掉他不知怎么溅上的泥点。
鹭卓因你的触碰闪了闪下颚,下意识绷紧脖颈,被指尖抵住的喉咙不受控地跳动一下。他此刻不比你灵光多少。
鹭卓很想问你,这什么情况?
是不在这儿,调戏哥哥呢?
他还没思索明白,迎来你更近一步的距离和更专心的动作。手指是软软的勾子,带茧的指腹是鱼饵,扣扣挠挠鹭卓脆弱的喉结,撩拨出些微痒意。
小鱼上没上勾不清楚,鹭卓有些想吃饵。
你勤勤恳恳半天,也不见成效。“鹭哥,你这泥点都凝了。”
鹭卓轻轻呼出一口气,轻握住你已死心的手,主动叼住鱼钩。“夏夏,有没有可能,这是我的痣?”
“啊?”你惊讶道,“那,哥你看我努力半天也不吱个声。”
“这不想看你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嘛!”鹭卓没有窘迫,难得提起声音“凶”人,“一看就是困蒙了,回去补个觉,快!听哥的话,睡觉去!”
但显然,强硬的关心对弟弟们管用,对你无效。
路边的油菜花嫩得像小火炒好的鸡蛋,黄灿灿地坠在鲜绿色的茎杆上,叫人想揪下一朵,尝尝味道。
这回换你坐在成排的钢管上,跑来送水的一珩见你没精打采的,贴了瓶汽水到你脸上。冰冰凉的瓶身也没能让你提神醒脑。
“姐,你是不舒服吗?”
“没有啊,我就坐会儿。”
王一珩疑惑地挠挠头,没有多想,进棚给哥哥们送水了。再出来,就见原本坐着的人已安然躺下。
“姐你…”
“没事儿一珩,我就躺会儿。”
等鹭卓背着他再路过,王一珩已经是见多识广的王一珩了。
他从好哥哥背上跳下,笑得稚气,“鹭哥,我姐就睡会儿。”
“再困也不能睡这儿啊,会着凉的。”鹭卓叫了你两声,见你没有反应,他也不再放大音量,怕吓跑你觉盹。垂手站了片刻,随后俯身,一手越过你后背,一手绕过腿弯,小心翼翼捞起人。
你靠在鹭卓身上,他的呼吸由此轻缓。
七号田到宿舍的路不远,几分钟便可抵达。几分钟的路足够鹭卓理明自己心意。
王一珩走在前,当起领路小队长。
鹭卓落在后面,在自己的呼吸里找到你。
不同于洗完澡被沐浴露浸染的香气,你青涩轻盈地如同只撒了几小粒绵白糖的冰块,被自己体温融化后,逐渐变温暖的气味。
若有若无,需要贴很近才闻得到。
鹭卓低垂的眼里浮泛温柔的坚定,如果你醒着,定然会因这样热烈的目光清楚鹭卓的心意。但你睡得沉沉,如此目光只叫你好眠。
王一珩转弯走去你房间,回头却发现鹭卓抱着你在1号宿舍门口停住,用脚抵开门,侧着身子走了进去。
“这不送我姐回她房间吗?”王一珩懵了,跑了两步,紧跟着进门。
鹭卓一点点松开手,将你放到床上。脱了鞋子,没等他拽过被子,你先摸到软绵绵的被,熟练地卷好自己,胳膊下压住一小团棉被。
鹭卓嘴角弯弯,同一旁狐疑的王一珩调侃道:“看夏夏,和我的床自来熟了。”
王一珩点点头,又问起刚刚没得到回应的问题。
对此,鹭卓有很多的借口,例如:他们宿舍近,自己没了力……
但他望着床上的人,目光专注,“早点挨到床,她能睡得舒服些。”
鹭卓安顿好你以后,回地里接着干活去了。王一珩意外地没跟出去。他坐在桌前,给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娃娃换起装。
也不知摆弄多久,王一珩放下改过妆造的人偶,无聊地在转椅上转了几圈,起身晃来鹭卓床边,探头探脑。
似乎是捂得太厚,王一珩见你冒了汗,绷着小脸,像在和被子置气。
他回自己床头拿来个丑娃娃,弯下腰,慢慢抬起你手臂。
手心握住的,像奶酪一样柔软。
王一珩将那一小团棉被扯平,掀开一角散热。又放下娃娃,复原你手臂的位置。
粉色的毛茸茸紧挨着他睡着的姐姐。王一珩试探地戳了戳你脸蛋,“夏景?”
似乎偷偷叫你名字是件多有趣的事,王一珩的快乐,帽子都压不住。
他直起腰,故作正经地背着手绕了一圈,拿出手机,按下中心圆点,将你定格。
照片里,你平和许多的表情,让一珩蹦出小想法。
他姐刚刚应该睡在他床上的。
这样他就可以把所有娃娃都翻腾在你怀里,而不吵醒你。让你睡得更安稳。
日落西沉,饭菜的香飘进梦里,你翻了个身,没能睁开眼睛。
蒋敦豪不忍心叫你,跟身边的几人说了句,“让她睡吧,难得睡个好觉。”
晚上八点,陈少熙从学校归来。
他径直走到会计室,从窗户一跃而进。尖锐变调的声音里,是对小狗崽的思念,“小狼,哎呀~想爹了吗小狼~”
和小狼腻歪够,他才朝宿舍走去,一路上盯着没有音信的手机不解。
宿舍里静悄悄,只有鹭卓床上鼓着。
陈少熙表情静止了,人也静止了。怪不得给你发的信息没回,原来睡着了啊。
就是,怎么睡这儿了?
少熙的视线落在你露在外面的腿,宽松的裤腿已经蹭到大腿上,温润的色泽叫他别过脸,有些僵硬地移到床尾,掐着兰花指,捏起你裤边,往下遮了遮。
“心真大。”
裤腿管理员尽心尽责,捏着两根手指,好似反复排练一出诙谐温暖,勾带隐晦情感的戏幕。
卓沅进屋时,陈少熙正拽着你又快翻上去的裤边。卓沅的眼睛一瞬睁得同他名字一样,他呲着牙,大步向前,拍掉少熙的手,“弄啥嘞弄啥嘞?”
声音被卓沅刻意压小,震惊却一点没少。
“不是!我帮她拽一拽!”陈少熙举起双手,“我真不是流氓!”
卓沅这时也反应过来,“咱们不在,没人看,不就不用拽了吗?要不怎么屋子里没人呢?”
陈少熙指着角落,“那儿有摄像头。”
卓沅认真思考了下,“别说,那是得拽着点。”
在门口听了有一阵的李耕耘默默拿起一珩床上的毛毯,绕过两人,盖住你腿。
他撇着嘴,静静看着两人。什么也没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夜里十点,灭了灯的1号宿舍只有手机和电脑亮着光,鹭卓坐在椅子上左右活动起腰,被卓沅叫着到他床上躺着。
小童敲了敲门进来,“还睡着呢?”
卓沅:“嗯,感觉夏夏能一觉睡到明天。”
赵小童:“那鹭哥你睡哪儿?”
“我和卓沅今晚凑合凑合。”鹭卓怕挪动你再弄醒。你的房间,没有问过你的意见他更不会去那里睡。
他们聊起天,你的肚子当起捧哏,跟着应和。
小童懂了,这是在暗示他呢。
夜晚的温度凉得像冷面里漂浮的西红柿。你将腿缩回被窝,又把自己翻了个面。隐隐约约的亮光叫你睁了眼。
梦里果然什么都有,双卓躺一个被窝呢。
卓沅借微弱的光瞥见你醒来,刚要说话,就看你再度闭上眼,动了动小脑袋。
但紧接着震惊地张开眼睛,“噌”地坐起身,慌里慌张地看了遍周围,揉乱了头。
陈少熙听着动静看过来,“哎呦,醒了?”
王一珩摘去耳机,电脑幽蓝的光衬得他像走进现实的电子精灵。他得意地晃晃手机,“姐你不打呼噜,但是你的肚子可会小狗哼唧了。”
“啊?”你没能优先处理一珩的话,看着卓沅被窝里的鹭卓错愕道:“鹭哥,我怎么睡这了?”
鹭卓同你讲起原委,你边听着,边下床。把一看就属于一珩玩偶团伙的娃娃和毯子还给他,忙着铺平被你睡乱的床。
黑暗掩藏你脸上的神情,但了解你的他们都能猜到你的心思。
“不用不好意思啊,夏夏。”鹭卓起身走过来,“下次哥睡着,你把哥抱回来。咱们礼尚往来。”
卓沅听着立马举起手,“嗯?那我预约一下。”
陈少熙帮你想了个省事的法子,“你就一次抱俩,跟抱双胞胎一样。”
想到那个画面,你笑倒在椅子上。
王一珩还在那儿讲,到时候搬不动,弟弟帮你!
时间太晚,你离开前按住要去给你做饭的鹭卓。理由是,晚上吃不下。
院子里竖起木篱笆,四四方方的场地,将是狗狗们的乐园。
你点开手机,蹦出条小童的信息。
已完成肚子首长的指示,饭菜腾在锅里,醒来记得吃。
肚子首长配合地叫了声。你看着信息,愣了愣。随即调转方向,跑去厨房。
赵小童刚解开围裙后面的系带,白炽灯下的他身姿挺拔,松散的围裙挂在身前,遮住腰身。
顶着妹妹头,多了几分清秀的小童和把衣服滚得皱皱巴巴的你对视,同时开口。
“小童老婆。”
“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