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集合,大家没见到你人影。
你可从来不迟到。卓沅特意跑来0号房看是什么情况。撇去你那摆设窗帘,他轻易发现还在床上的你。你伸着手臂,枕在胳膊内侧,看上去睡得很累。
他轻轻敲窗,“夏夏,起来了。”
你嗯了声,抬手遮住一边脸颊,和阳光躲起猫猫,半睁着眼纳闷,“沅儿哥,我闹钟好像没响…”
因为彻夜长谈,你的嗓音轻软又沙哑,苦恼也听着像在撒娇。
卓沅有些后悔叫你起床,“再睡会吧。”
“不用,我起来了。”
你缓缓坐起身爬下床,洗漱完和等在门口的卓沅一起朝厨房走去。他今早话有点多,没有停下的势头。
你惊奇道:“沅儿哥,你今天怪清醒的。”
早九的起床气都不见了。
哪里是卓沅清醒,单纯是他想听你用这声音多叫叫他名字。
“你们仨,昨天做贼去了?”
李耕耘看着明显没睡好的你,陈少熙还有赵一博。三人都木着脸,带着半死不活的美感。你和少熙是因为深夜开茶话会,赵一博是因为什么?
他是因为你手机接二连三蹦出来的信息。你没有隐藏微信内容的设置,这就导致赵一博每次看时间,都会看到江浔新发来的消息,严重影响了他的睡前思绪。
“江浔给你发信息了。”赵一博把手机还给你。
你提不起精神去思考多余的事,只解开了今早的迷题,“我就说闹钟怎么没响。”
你忘了换手机这回事。
两人众目睽睽下换回手机,你直接揣进兜里。现在的你没法思考,也看不进去。赵一博见此,愉悦地勾勾嘴角。
王一珩吃着奶黄包,“ber,你昨天是掉厕所了吗?”
“我还能掉厕所?”陈少熙伸起懒腰,“那厕所能装下我吗?咱这么大高个!”
王一珩:“那你干嘛去了?”
鹭卓也问:“夏夏你干嘛了?”
你揉揉眼睛,“啊?我昨晚在瞭望台度假。”
陈少熙吃掉最后一口包子,瞄见你这幅没睡醒的样子,看似随意地指向你,眼里是掩不住的炫耀,“跟她一起。”
“什么啊就背着我一起了?”何浩楠原本准备递给陈少熙的包子转头塞进自己嘴巴,吃了一半又不想吃了。
吃不下!肚子被少熙吹了气,气得快灌成半个皮球了。
李耕耘转身大力拍上鹭卓肩膀,“大哥!鸡蛋都糊了!”
“姐,你下次记得叫我啊。”
有这好事,怎么能落下他王一珩呢?
种地时少不了闲聊,卓沅几次唉声叹气,说想听个八卦,就最近发生的。
不愧是七年的好哥哥,鹭卓心领神会,扬声问:“近到什么时候呢?”
卓沅:“就比如昨天发生的。”
鹭卓转过头,“夏夏,你知道吗?”
你看着即使播种也不忘惦记你的两人,直起腰板,“那我就简单讲两点。”
“第一点,他是我前男友。”
鹭卓卓沅停了手头的活,目光灼灼。
“第二点,谨记第一点。”
蒲罗旺斯的好办法你信手拈来。
鹭卓不明觉厉:“这话术,不得了啊!”
卓沅受不了这种折磨:“快点儿的,哎呦~我想听~”
你也受不住卓沅的撒娇,于是你把那顶未成年就出来营业的小绿帽原原本本讲给两人听。
就是种子撒着撒着,绿帽讲着讲着,人多了起来。
说起某个突然变得不同的对视,你撞到李耕耘身上。
李耕耘垂着嘴角,声音没有波澜,“继续。”
讲起第一次牵手,赵一博呲着的白牙不见。
又说到你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喜欢江浔的时候,王一珩把自己摔成了翻盖手机。
你指着弟弟,“诶对,我当时的心情跟弟弟姿势一样,四仰八叉的。”
何浩楠:“那然后呢?”
然后,你就讲到春天降临的绿帽。
鹭卓拧拧脖子,“哥这手有点痒啊。”
“不是,他才找来,装什么?”卓沅气得咬了咬牙,“景儿,你别轻易谈恋爱啊,我感觉,你遇渣男的概率很大!”
讲着讲着,紧急拐了个弯,“嗯…有好的,谈谈也行。”
陈少熙艺术加工起你昨天的话:“哎呀,他也不渣……”
被不知内情的李昊猛锤一通,“这还不渣?”
你又开始为曾经的好朋友发声,蒋敦豪听着听着,怀疑你再次被江浔骗走的几率很大:“咱一会儿在路边插个牌,写上渣男不能入内。”
阳光下的赵小童正气凌然:“行,撒完种子就执行。”
随着最后一把种撒下,后陡门的播种正式告一段落。
为非作歹的赵啾咪一把弄乱李命镪发型,而后大笑着飞速逃离犯罪现场,惹得命镪当场无语地表示:要是在初中,赵一博这小子就完了!
你拱火:“让他一年变装367次,天天给你跳爱如火。”
李耕耘:“这确定折磨的不是我吗?”
何浩楠扒住蒋敦豪,乐的直呼气:“一天一次还多一次呢!”
蒋敦豪:“不止,平年得余两次。”
距离小童和卓沅消失已有五分钟,你在切割机那里找到人。
盯着认真切木板的卓沅,你问:“真做小木牌啊?”
卓沅理所当然道:“那不然呢?”
你劝:“别做了。”
赵小童举着画笔,“江浔值得。”
“童哥,你这话说得跟恋爱脑一样。”
卓沅摆手否认,“不!恋爱脑是这么说话的:他不渣,还给我捡小面包呢~”
赵小童看着因为卓沅的话陷入静止的你,“沉默,是后陡门的康桥。”
最后念着江浔投资人的身份,你好说歹说争取到木牌上不写他名字和渣男。
就是,画了个表情阴阳怪气的卡通面包。
你看了会儿,转身抗议道:“这跟我心爱的小面包有什么关系?”
卓沅不愧是毒舌甜妹,输出颇稳定,“你爱的那是小面包吗?”
这就像,深夜发的抑郁文案,第二天被朋友拿来反复鞭尸。你捂住脸求饶,“沅儿哥,放过我吧!”
好在,卓沅没叫你面包姐。不然你真要跟着少熙一起发疯了。
但少熙刚离开后陡门,回学校去了。
为了不让自己再被卓沅补刀,你跑去养殖组暂避风头。
养殖组正在铺路,你和李昊一边搬运砖头,一边相互讨教。他跟着你说东北话,你同他学粤语。两人起了兴致还教起何浩楠讲普通话。搞得何浩楠不知道听谁的,最后选择坚定自我,说,自己的普通话很标准。
赵一博看着铺得七扭八歪的路,精准点评道:“歪门邪道!”
话音刚落,转身的瞬间,一个扭脚,差点摔倒。
你学以致用:“咩啊?”
随后实景教学,用眼神示意李昊去看赵一博,“昊哥,知道这用东北话怎么形容吗?”
李昊学杂了:“der呵的。”
“不不,”你摇摇头,“这叫,一天天栽楞的。”
小何重复了一遍:“啊~栽楞的!”
赵一博对此没什么反应,侧身对着你们好像没听到。你挪到他旁边放下砖,一抬头,对上他蓄势待发的眼神。
完蛋。
你起身拔腿就跑,被赵一博按着肩膀薅回来。
“救命!”
你拽着李昊手臂,李昊抱着何浩楠的腰,三个捣蛋鬼一连串落网。
但赵一博难抵三人,形势一转,被制裁的人变成他。
连着两天没怎么睡觉,你没什么力气闹,于是脱离战场,拿出手机准备记录当下。刚打开就看见两个来自编辑姐姐的未接语音,你没拨回去,打字问她怎么了。
她是来找你救急的:求求了,三万字,明天交!
你:一个晚上,一个奇迹?
编辑:双倍稿费,奇迹再现?
你:好嘞姐,我生来就是创造奇迹的!
编辑发来主题:小心肝,姐姐会记得你的好的!
你和李昊他们告别,又特意回种植组说了声,跑回屋敲字了。
到了饭点,小童喊着大家吃饭。虽然听鹭卓讲你在工作,但他还是准备来问问你,要不要先吃一口?
桌上,两本敞开的书,一本被手机压着书页,一本倒扣着。如同不相干的,一分为二的两半沙漏。
你坐在椅子上,赵小童凭窗而望,只望得见你侧脸,眼下横躺的困倦,是打翻砚台时没留神蹭来的颜色。
此刻的你,与他第一次遇见的你影影绰绰的重叠在一起。
不在大巴车上,在别的分钟里。
似乎掉进瓶颈,你拧了拧眉,黄昏的光柔和掉周身的距离。
后仰到椅背上,也像躺进日落里。
那双眼睛看人时清亮坦荡,独自一人则显得散漫。很快,那双漫不经心的眼轻眨,随着笑意,卧蚕与灵感浮现。
赵小童捕捉到这转瞬而逝的笑,如同捞起躲在海里的流星。稍不注意,只会以为那是翻涌而起的浪。
你静下来,沉下来。赵小童能看到在你专注神情中认真攀长至成熟的花果,被你用着磨出写字茧的手指,一字一句移种到电子文档。
低垂的睫毛分割不断小童眼底的流火,却也如百叶窗般遮遮掩掩,叫人分不明,理不清。
啪嗒啪嗒的打字声清脆入耳,心动对赵小童而言,是一瞬间的可能。
他的心意前前后后两次给你。而这次心动,就藏在这瞬间的某个字节里,或许是逗号,或许掉入六个圆点的缝隙。
在这之前,你们是互相驯养,边界分明的朋友。而此后,你是他想用玻璃罩尝试呵护的一种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