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听着底下那些嘈杂的吵闹声,终于看向了一直闭目养神的钟北尧。
“北燕王。”永安帝一开口,底下那些大臣终于全都闭了嘴,大殿内瞬间安静。
大家不吵架了,目光有志一同地看向了站在朝臣队伍前列的钟北尧。
钟北尧对那些目光直接无视,只是出列,“余将军弃城而逃可能是另有计划,臣以为,陛下大可观望观望,若余将军当真回天乏力,再派人出兵救援为好。”
所有人同时:……
这话说的真是漂亮啊。
谁不知道余圳当初是跟在先北燕王麾下的?谁不知道余圳实际上是永安帝的心腹?谁又不知道余圳就是个草包弃城而逃就是弃城而逃?
还另有计划?另有接着弃城而逃的计划?
兵部尚书脸上神色微微扭曲,肌肉似乎都在抽搐,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他!
永安帝也挺麻的,面沉如水,看着像是要发火,但好悬忍住了。
太子和其他几位上朝的亲王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闪而逝的一丝笑意。
陛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如此,当初何必用一个余圳来挡住北燕王的路?
正想着,安国公出列了。
安国公此人,在朝会上向来是安安静静的,文臣武将吵闹的再凶,也跟这个公爷没有关系。
但今天他开口了。
到底是功勋世家,他的面子永安帝还是给的,众臣也是给的。
安国公轻咳一声,对着大家就是一通念叨,这通念叨叽叽歪歪嘚啵嘚啵叽叽喳喳,听在人耳朵里颇有几分催眠神效。
他的中心总结起来就一点:陛下你抓紧的赶紧再派一个靠谱的人去接任吧,余圳那个草包也就配被押回来砍头,要不您让我去,我肯定利索地把人活着带回来,但我就一个要求,我得把钟家剩的那些小崽子带上,毕竟他地头熟!
每一句话都是在打永安帝的脸。毕竟余圳是他派过去的,钟北尧是他强压在上京的。
安国公一通嘚啵终于说完了自己的话,静立在大殿中央,毫无畏惧地抬头直视龙椅上的永安帝。
永安帝:……
永安帝的确很想派安国公去,毕竟朝堂上武将青黄不接,大多数都是些纸上谈兵的废物,连杀只鸡都要犹豫再三的那种,否则他又怎么会让余圳去?宠后妃也不是这么宠的,江山比美人还是重要的多的——可除了余圳,没有再上过沙场的新兴将领了。
安国公再度开口,“陛下以为如何?”
陛下:……
陛下不觉得如何,陛下甚至想让安国公闭嘴。
钟北尧十分善解人意,“多谢安国公提携,只是本王多年未上沙场,恐怕已经生疏,不若如此,众位亲王如今也在上京,其中不乏有领兵之能的,安国公觉得,晋王郑王等如何?”
安国公目光扫了圈那群被钟北尧的话吓到了的亲王,看他们一个个猫似的缩起了头,绝不和他目光对碰,抽抽嘴角。
都不是傻的,东北那块地方,除了永安帝没人想沾。
“回禀父皇,儿臣以为,北燕王府历代镇守东北,对北越已经极为熟悉,北燕王哪怕久不上沙场,也当了解北越,故儿臣以为,北燕王钟北尧,乃最佳人选!”齐王声音朗朗,十分的正气凛然!
襄王、郑王、齐王等瞬间跟上!
兵部尚书为首的六部也跟上。
梁丞相这么个爱和稀泥的老实人也难得发言。
好像刹那间,永安帝就被孤立了。
钟北尧及时解围,“诸位怎么了?这是要逼迫陛下不成?何况本王是真的生疏了,诸位莫要难为陛下与本王了。”
众人不接话,内心狂骂:你丫的这么多年一直想回东北,此刻装什么大尾巴狼!
永安帝没说话,直接甩袖走了!
侯公公赶紧吼了一嗓子“退朝——”,跟在永安帝身后走了。
大家走了个退朝的流程,三三两两结伴回家。
太子为首的齐王等人和钟北尧走在一起,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分开的时候钟北尧挑起眉梢,冷眼看着他们离开,默然转身骑马回家去了。
他回府不过一个时辰,圣旨就追了过来,安国公为主将,钟北尧为副将,三天后启程前往北越!
随之同行的还有皇太孙萧思钰。
哦,还有被软禁起来的北越使团,以及五王子桑珠和古丽公主。
林云疏毫不恭敬地抖了抖明黄色的绢帛,“嗤”了一声,随手把圣旨扔给了一旁站着的辰初。
辰初稳稳接住圣旨,钟北尧开口,“去打点行装罢。”
辰初领命而去,林云疏又挥退了一众婢女,“你要去东北,恐怕陛下绝不允许我离开王府半步了。”
钟北尧从后面抱住林云疏,他有歉意。
林云疏轻挠了挠他的手心,“无妨,不出去我的事情也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