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怀中因为担忧他而心跳如擂鼓的女子,钟北尧第一次意识到,从今往后,这世上会有一盏如豆灯,的确是为他而留的,会有一个人,会时刻挂念他。
手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放在了林云疏背后,安抚似的拍了拍,不太熟练的缓声安慰,“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他从未这样安慰过他人,哪怕是钟璃月也没有过。因为他根本不会让钟璃月接触到这些事情,钟璃月一直都被他保护的很好。
唯有林云疏——
林云疏察觉到了来自于面前这个男子生疏的安抚,这才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不太好意思地松开手,却又感觉到自己背后的手还未松开,后知后觉,绯红漫上脸颊和脖颈。
钟北尧在她头顶轻笑一声,松开了她,改为握着她的手,慢慢往厅里去。
午饭已经开始摆了,色香味俱全。
钟北尧回来前,早饭用的有一搭没一搭的林云疏熬到了中午也不觉得饿,现下人回来了,立刻就觉出饿来了,闻着满屋子的香气就觉得自己是真能一口全吃下去。
钟璃月在一旁打趣,兄嫂感情和睦她自然比谁都高兴,哥哥回来了嫂嫂也能露出笑来,她也跟着笑出来。
食不言,他们安安静静用完了这顿午饭,钟璃月就自觉告退回自己院子里了,留下林云疏和钟北尧二人,任由他们夫妻说悄悄话去。
林云疏这时候才有心情问钟北尧都发生了什么。
钟北尧只是眨眨眼,让她等着下午听消息。
林云疏好奇,下午能有什么消息。
林云疏三更就跟着爬起来了,此刻心神放松又吃饱喝足,整个人都昏昏欲睡了。尤其今日透过窗子晒进来的阳光暖融融的,放个小榻在窗下,这时候不睡什么时候睡?
但不行,林云疏惦记着钟北尧说的消息,趴在他怀里,跟只小猫似的——其实更像是蓄势待发的大猫才更准确,毕竟她这一身内力满王府里也就钟北尧能压住她了。
钟北尧任由她趴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着,悠悠闲闲地消磨着今日的大好时光。
终于。
在申时三刻,终于有人送了消息过来——
悫淑仪被皇后斥责,于云烟殿禁足一月,抄写佛经百卷,十二皇子交于皇后亲自抚养。
好,昏昏欲睡的林云疏瞬间一个激灵,清醒了。
悫淑仪怎么说也是从一品的位分,又有皇子傍身,这样的妃嫔,一般情况下皇后是不大乐意给她们没脸的。大家都是困在九重深宫中的可怜人,何必如此刁难呢。
林云疏虽然与皇后见得不多,却也知道张皇后为人慈爱和善那就是真的不会多去计较鸡毛蒜皮的小事,没看他们之前去宫中拜见时,那群后妃那般烦扰皇后,皇后也只是借口“头痛”让她们散去了。
这悫淑仪,到底是犯了什么事,竟能惹得皇后动如此大怒。
“回禀王妃,宫里给出的缘由是悫淑仪仪态不端,冲撞了皇后娘娘。”辰初回道。
林云疏拨弄着手腕上的玉镯,回眸看钟北尧,“真是有意思,又不是大早起请安的时辰,悫淑仪能冲撞到皇后娘娘哪里呢?”
而且要是怎样的冲撞,才能让皇后把方才周岁的十二皇子都从生母身边抱走呢?皇后自己生育了太子如今更是连皇孙都有了,做祖母的人了,真的稀罕一个才周岁不知道能不能养的住的小皇子吗?
“回王妃,探子来报,真实缘由是悫淑仪妄议朝政,这才惹恼了皇后娘娘。”辰初压根没看一旁自己主子那脸色,直愣愣回答,“今日早朝,北越国递来国书,希望能为诺敏公主求得北燕王侧妃之位,从此两国化干戈为玉帛,永世交好。”
“化干戈为玉帛?永世交好?”林云疏重点显而易见的跑偏了,“谁信?”
话音刚落,星眸瞬间睁大,她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听漏了什么,看向钟北尧,“方才说什么?”
钟北尧稳如泰山,“北越诺敏公主被北越王加封怀嘉公主,求嫁北燕王侧妃。”
说完这句他连个顿儿都没打,飞快地接着说道,“当然侧妃不是嫁而是纳,本王更是新婚并不想要府中进人,已经在朝堂上拒绝了。”
“悫淑仪的事是本王捅到皇后那里去的,因为她对永安帝撺掇要本王纳侧妃,本王觉得可能她养一个孩子还是有点闲,所以提议皇后让悫淑仪没事多去抄抄佛经,也算洁净心灵了。”
林云疏眼神危险,“所以如果不是新婚,王爷就想要府中进新人了?”
“说起来也是,好好的侧妃无端端没了一个,确实该补,本妃看着那位诺敏公主也是容光照人性情温婉,很是与王爷相配的样子,不过到底是个公主,只做侧妃未免委屈,不如本妃上表主动让出王妃之位,王爷觉得呢?”
“……”辰初头皮发麻,自觉退了出去,不敢再听了。
“本王不觉得。”钟北尧目送辰初逃跑,继而目不斜视语气坚定,“本王心悦王妃非卿不娶,若没有王妃本王怕是要食不下咽夜不安寝,恐怕会在抑郁之中潦草度过往后数十年,王妃舍得吗?”
“舍得!”林云疏没好气地嗔他,“难怪皇后下旨斥责,悫淑仪果真是太闲了,百卷佛经也是便宜了她。”
题归正传,林云疏知道钟北尧不可能纳侧妃,就算要有侧妃也绝不可能是北越女子,所以方才也不过开玩笑罢了。
“你当朝拒绝,陛下恐怕要气死了,真的无碍?”
钟北尧把玩着林云疏手指,“能有什么妨碍,本王如今新婚,更在大婚那日许下誓言此生绝无异心,陛下对待本王素来宽宥,又怎会真的计较。”
林云疏无语,“说正经的!”
“真没事。”钟北尧笑了出来,“我在早朝上说,我钟家先祖,甚至我父王二叔都是死在北越人手上,若是北越公主入府,死活我可不能保证,没准一个兴起杀了也说不准呢。”
说话时他的眼底掠过了一抹浅浅杀意,林云疏感觉到了,给了他一个温情的吻以作安抚,心里也觉得永安帝是真的仗着自己是皇帝就胡作非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