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疏倏然转头看向正在走来的云言澈,脸色沉凝,“大哥,发生了什么?”
云言澈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将手中信件递给了林云疏。
上面的火漆印信已经被撕开,云言澈很明显已经看过了,林云疏直接抽出其中的信纸——用的是苏州云氏特有的信件来往印记,就证明这封信是从云氏的探子手中传来的。
快速将信件浏览完,林云疏脸色越发沉重,手中信件被她一掌拍在桌面,“陛下这是想做什么?”
云言澈从她手中抽出信,仔仔细细地折叠好,看了眼池塘中悠游自在的锦鲤,将信纸轻飘飘扔到了池塘中。
漂浮着荷叶的池水将信纸缓缓吞没,带着这个消息沉入了深深地满是淤泥的池底。
“你打算怎么办?”云言澈问道。
林云疏闻言也只是冷笑一声,垂眸盯着自己的双手,“我又能如何?陛下的意思何其明白,只要阿尧敢离开上京,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对我和璃月下手。大哥,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可偏偏,大义君臣在上,他们无法反抗这样的威胁,否则恐怕立时就会有一顶“图谋造反”的帽子扣下来!永安帝可是巴不得他们自己将把柄递到他手中呢!
闭了闭眼,往日灵动狡黠的双眸中刺客是一片彻骨的冷静,仿若有一股寒风刮过,带走了她身上所有的娇俏明媚。
“大哥,让探子继续紧盯东北动向,一有异动即刻上报,我需要……”
她需要做什么并未言明,但她提出的要求云言澈一口答应了下来。
看着两个小辈这样,三位长辈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凌潇更是直接,“沈家堡的势力你可以随意动用,疏儿,不管你要做什么,师父总是支持你的。”
林云疏却拒绝了,“师父,朝堂局面已经举步维艰,我不能将沈家牵扯进来。”她抬手,阻断了凌潇还要说出口的话,“朝堂与江湖,本就不该过多牵扯,侠以武犯禁,若是被应天府察觉,恐怕陛下会即刻对你我动手。”
江湖中人并非所有人都守规矩,总有一些自以为是的蠢货,仗着一身高强武力为所欲为,故而在这方面朝廷也有严厉的规定,若是真的被应天府或者皇帝察觉了,可不会管这群江湖人是为了什么,一句“侠以武犯禁”就足够应天府折腾他们了——江湖人武力再高强,终究还是无法和整个朝廷对抗。
凌潇明白林云疏心中顾虑,此事也就按下不提。
林云疏远远望向皇城的方向。当初为表对忠国侯的倚重和信任,太祖皇帝赐下的忠国侯府距离大内禁宫也不过两条街的距离,这附近住的不是皇室中人就是达官显贵,普通的朝臣想要住到这里都是不可能的。
而这个距离,能让林云疏远远地望见九重深宫的飞檐走脊,能隐约看到太宸殿顶上的九座脊兽。
威严壮观,高高在上,淡漠无情,至高权力。
这仿佛就是对太宸殿最好的诠释。
忽有阴云聚集于太宸殿上空,隐约可听到闷雷声,仿佛在酝酿着一场急雨。
阴云蔓延的极快,不过是一个转瞬,就覆盖了整个上京城。
“起风了。”林云疏淡然说道。
云言澈负手而立,同样眺望着禁宫,“风雨欲来,必要摧折秀木,云疏以为何解?”
林云疏闻言低笑,一场瓢泼大雨终于落下,黄豆大小的雨点砸到人的身上竟然还有几分疼意。
听风听荷在阴云聚集时便指挥着府中仆婢们收拾院子,只是这雨落的太急,一时之间收拾不完,嘈杂声在雨中逐渐大了起来。
知书知墨怕风雨侵袭主子,将亭子周围的垂帷都放了下来,唯独林云疏站的那一面还敞着。正巧亭中的红泥小炉上滚着沸水,知墨就仔细烹了热茶奉给主子们。
热茶递到林云疏手中时,林云疏轻轻接过,能送到主子手中的茶水,自然并非真的滚沸的水,手捧上茶盏,只有温热感,并不烫手。
捧着温热的茶盏,林云疏的笑声似乎也在红泥小炉微渺的轻烟中变得飘渺起来,雨滴砸落在亭子顶上,迅疾如同战鼓,一下下砸在人的心上,仿佛此时此刻焦灼僵硬的局面。
“大哥,陛下是想要我忠国侯府和北燕王府……”微抬眉眼,精致如画的眉眼在雨雾中叫人看的不太真切,声音轻轻柔柔的,“一起去死啊——”
话音落,知墨手中茶壶砰然落地!
滚烫的茶水泼了一地,茶壶碎片溅的到处都是,知墨惶惶然抬头,看向仍旧站在原地没有被惊吓到的主子,又很快低头跪了下来,声音中仿佛带着哭腔,“奴婢该死,还请主子责罚!”
林云疏侧眸看向她,轻轻地“啧”了声,走过去站定在知墨面前,云锦缎面的绣鞋闯进了知墨眼底,分明是她亲手绣出来的一双鞋,此刻看着那片如朗朗蓝天的颜色,只觉得陌生。
一双带着薄茧的手扶起来了知墨。
林云疏抬起了知墨的下巴,目光柔和却沉凝,“知墨,不过是一个茶壶罢了,你若听着这响动高兴,咱们府里多的是茶壶,随你摔。”
知墨要被她吓死了!
浑身瘫软着知墨根本就站不好,若非林云疏强硬地将她扶了起来,此刻她已经趴到了地上。
“主子——”
林云疏看着她的双眼,“你是我贴身的大丫鬟,知道的总该比普通丫鬟们多些,知墨,你太毛燥了。”
林云疏能将知书知墨带在身边作为心腹,自然是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尤其是圣旨赐婚之后,林云疏更是抓紧了对这两个丫鬟教导,后来更是借着张姑姑之手让她们二人明白如今局势。
显而易见,知墨还是太浮躁了。
知书沉稳行礼,“主子,可要奴婢将知墨带下去?”
林云疏松开了钳制着知墨的手,任由她狼狈地摔到地上,“去罢。”
毫无缓冲地直接摔到地上必然是痛极了的,知墨却不敢呼一声痛,刚摔到地上就立刻端正跪好,听到林云疏的话后又磕头谢恩,随着知书一起退出了亭子。
作者说:云疏以后面对的事情必然会越来越艰难,所以身边的心腹必须成长起来,知墨还是需要继续教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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