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谢琬入上京城是为了求一个活命的机缘,而陆静檀则是不放心她表姐妹要一起过来。那么王沁瑜的动机和目的就很耐人寻味了。
毕竟汝阳王氏不管是和陈郡谢氏还是吴郡陆氏,其中相隔也是甚远,虽说几家女孩儿年幼时曾经在一起辗转着听过各个家族设的女学,但那也是无忧无虑的童稚时候了,与现在可是大有不同。
偶有书信往来,也只是为了家族之间互通有无,顺便维系一下世族之间那算不得交情的交情。
若说姻亲关系,陆谢两家与王氏联姻那得再往上数三辈,隔了三辈的亲,其实也就算不得亲了。
那么王沁瑜非要同来的目的……
察觉到谢琬探寻的目光,王沁瑜只是轻轻一笑,“谢姐姐这般看着我作甚可是还有何事?”
谢琬回过神来摇摇头,罢了,总不会是为了皇家的采选来的。若是王氏真的参加了采选,恐怕最先容不下王氏的就是其他几大世族了,只要王氏不傻,就绝不会参加采选。
所以,只要王沁瑜不会妨碍她们,不会对世族不利,那么,她爱做什么做什么去罢!
想通了这一点,谢琬顿时心神放松了不少,向后懒懒地靠在马车车厢内特地放置的引枕上,阖目养神。
王沁瑜眸中略带笑意扫向已经阖目的谢琬,只觉得谢琬心思敏捷,却也忧思过重。
谢姐姐,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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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佳节,北燕王府自然有所表现,一枚同心佩在烛火燃起时被钟北尧亲自送到了忠国侯府。
柔和银辉撒下,为大地铺上一层澄澈水色。天际星子悬挂夜幕,银河缓缓流淌,天地间静谧又喧嚣。
今夜宵禁不禁,正中玄武大街热闹非凡,传到侯府这里,虽然有所低弱,却也能够听到少年少女的欢声笑语。
“王爷……北尧。”林云疏下意识想用敬称,忽然想起了什么,改用了更为亲近的称呼。
而钟北尧很明显笑了下,唇角笑痕久久不去,“云疏。”
林云疏站在高高的台阶上,长裙裙摆有一点逶迤在地面,裙尾过时,衬着月光星光,里面掺杂着的银色丝线在天光下生出璀璨却不晃人眼的光,却只能沦为面前女子的陪衬。
林云疏不爱施粉黛,这钟北尧是知道的,哪怕是上次春猎上,除了第一天露面,林云疏也甚少妆扮自己,包括衣物首饰上,林云疏也多是得体不失礼即可。
但今日不同。
孔雀蓝的颜色本会给人深沉之感,多是中年妇人穿着。
但今日林云疏却偏生穿了身孔雀蓝的衣裙。
裙摆处用于装饰的羽毛许是采的雀儿身上最流光溢彩的羽毛,银色丝线丝丝缕缕地穿过布料和羽毛,举手投足之间恰似一只只振翅起舞的孔雀,优雅俏丽。
发间的簪子是南珠,个个拇指肚大小,圆滚滚的煞是可爱。
额前是一支步摇,凤嘴中吐出红宝石串起的流苏,于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天上的星子落进人间,让人只想捧在手心里,不教它受风霜雨雪的侵蚀。
“云疏。”
台阶下的男子张开了双臂,自然而然地,夜晚的清风送来了充满着柔软馨香的女子。
足尖一点,林云疏笑着自台阶上飞下,如同乳燕投林般,扑进了男子怀中。
“阿尧!”亲昵的称呼自然而然地唤出来,他们好像已经完全熟稔一般,张臂回抱住了面前的男子。
也许是因为月夜太美,也许是因为今晚气氛正好。
林云疏突然觉得,有这样一个人余生陪伴,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