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亲戚

如此直接的说话方式，就算是经历过陈皮洗礼的张海灵也有些招架不住。

先不论那个便宜哥哥三叮咛四嘱咐她不要和张启山扯上关系，二月红刚把她带回来，马上就被挖墙脚跑路了于情于理也不对。她摇了摇头。

而张启山问这话也没别的意思，一是都是张家人，更别提还是个流落在外的小姑娘;二是她身上利用价值很大。

都在长沙，住哪差别其实并不大。

倒是张海灵快被张启山这种问话方式折磨疯了，问半句留半句的，一会儿问她留在长沙学什么，说半句唱戏，留半句下斗。有得选她肯定不想风里来雨里去的啊!心里想的是一回事，话到嘴里却变成了，“我都行，看您们安排。”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低头?

张启山门儿清，看得出她对下斗的抗拒，没强求她。估摸着天色不早，便让候在门口多时的张日山送她回红府。

两家隔的不算近，张启山却没吩咐备车，明摆着想让两人多交流。

但他错估了一点，张海灵只是嘴贱，但话不多。尤其是这种半生不熟的人，对方不开口，她绝对不说话，唯恐不经意说出不该说的话。

直到写着红府的牌匾出现在眼前，她才鞠了个躬对张日山说了两个字，“回见。”

明明充满距离感又不得罪人。

无论在谁看来都是相当难搞的角色。

张启山当然不认为张海灵在他面前表现出的恐慌是真的，能毫不留情烧了整个村子的人自然不会被他几句话吓到。但这反而更激起他好奇心，她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红府里气氛相当微妙。

管家把张海灵带到前厅时，饭桌旁坐了三人，摆了四个碗。没人动筷子也没人说话，说不清是谁第一个发现了站在门外的张海灵，开口让她进来。

落座时，张海灵不由得由衷感叹，“好香的面。”

她并没有刻意恭维，或者说也没有恭维的必要。这碗面是真的很香，汤底澄澈，小把葱花更是添了一丝风味。

丫头看到张海灵第一眼就喜欢，长得好，而这发自内心对她手艺的夸赞，更让她开心得不得了，看着张海灵消瘦的脸颊，又十分心疼，连忙出声招呼，“快吃吧，待会儿面凉了。”

“好嘞！谢谢师娘，我不客气啦！”

张海灵不来虚的，说不客气就是真的不客气，三两下端起面碗就动筷子。说实话她确实不知道丫头是谁，但从二月红看她的眼神里能猜出七八分。

不夹杂着利益的，纯粹的爱。

没吃几口，她就注意到整个桌上只有她一人在吃。

不方便问二月红，她看向陈皮，“你不吃饭吗？”

陈皮意味不明的瞥了她一眼，张海灵莫名觉得他那眼神像抓到丈夫出轨的幽怨小媳妇，强烈的求生欲告诉她这时候一定要忍住别继续说，可奈何嘴实在太欠，“欸，陈皮谁又惹你了……”

“总比有些人一到长沙就不在了强。”

还真挺像幽怨小媳妇。

本就没有声音的饭桌上由于陈皮的语出惊人这下更加安静。张海灵朝二月红投去目光，试图问清他为何没告诉陈皮他们俩去哪了，很快她发现这完全是无用功，只得作罢。而丫头瞧着比她还不知所措，满脸写着“这两小只怎么突然闹矛盾。”

张海灵没接他的话，自顾自的继续吃起来，还不忘招呼二月红和丫头，“师傅，师娘，你们也吃，待会儿面凉了。师娘的手艺真好啊！”

二月红闻言也不由得笑了笑，“拜师礼还没行呢，你倒是一口一个师傅师娘叫的亲切。”

“早晚的事嘛。况且往后我就师傅师娘最亲了，现在先叫着没差。”

不顾及陈皮明显越来越黑的脸色，张海灵吃的开心，三人其乐融融，他看来倒真像是一家人，只有他是外人。

咽不下这口气，第一次到人家又不好发火，陈皮撂下筷子说了声吃饱了，三两下就跑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