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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君!”归泉匆匆而来,步履匆忙。
段云昭从念初书房出来后,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庭院里望着天边残月,眸色加深,夜色渐浓,眸光中月色清澈。
“出什么事了?”她微微皱眉,“二樱使这是?”
归泉站定拱手,额前刘海低垂,道:“我暂时留守十殿……烦请昭君前往,有位客人深夜来访。”
客人?十殿什么时候这么亲民了?
段云昭不语,盯了他片刻,归泉抬手做出请的动作。她带着满身的疲惫,半晌才做出回复,略一点头:“带我过去。”
“昭君,请。”归泉侧身,手伸向前方。
女孩儿发丝半湿,衣衫也有些许凌乱,她只是在外面披了件披风,便朝着归泉所指的方向走去。
归泉暗自咂舌,段云昭此刻明明还是那个女孩儿样,但举手投足之间浑然天成的气焰令人不安,更别提刚刚她静静盯着他的模样。
段云昭,果真如念初樱者所言,得天独厚。
若是说之前的她是故作高深,现如今,她便是天生高贵。
此时,她步步生莲,高跟鞋配着缠绕在足边的丝带,裙角在风中飘荡,轻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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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瑞然,你不要命的吗?!”
“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
正殿大厅穿出段云昭的声音,难得带着极大的波动。
段云昭大半夜被气得头疼,吼道。
怪不得是客人,崔瑞然此刻正站在她面前,满身伤痕,眉眼带着淡淡的疲惫,含笑。
段云昭气得揉眉心,挥挥手斥退一旁的人,一步一步走到崔瑞然面前:“好好的崔家你不要,好好的尘修正派你不回,十殿是什么好地方?啊?值得你这样闯?!偏偏就来我这儿?!啊?”
崔瑞然还是一副温和的模样,只是微微喘着气,勾唇淡笑:“嗯,就来你这儿。”
“崔瑞然,”段云昭叹气,“你不该来这儿,之前我已经跟你道别了。”
来了十殿,入了门,很多事情就不会那样简单了。
崔瑞然勾唇笑着:“这不是,还有你吗?”
“昭君,收留我吗?”
段云昭无奈:“……收。”
龙潭虎穴,不是还有你在吗?
算了,你要闯,便闯吧。
“你且记得,十殿之事你不可插手,就算是天塌了,你也给我安安分分的。”段云昭咬牙,又低语道,“除了沐辞和姑姑,我在乎的,只有你了。”
“别再出事了。”
崔瑞然含着微弱的笑意,面色上难掩疲惫。
沐辞已经走了,我得替她守着你啊,云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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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间界幽暗阴森,满地红花将天空都映红了脸。人潮涌动,在一片喧闹之中,目光往前移。
高堂之上,黑色纱幔无风自动,隐隐约约看见帷幔中的男子。他衣着古老的黑袍,暗金色的花纹,高傲自持,此刻却痛苦地闭着双眼,剑眉皱着。
“你在挣扎什么!”他厉声喝到,双眸睁开,一半红瞳一半棕眸,格外诡异。
“我只是推她下地狱,而你,曾带她上天堂!”
冥河癫狂的声音传过来:“你我相伴相生,你的情感波动到达顶峰之日,便是我冲破枷锁之时!!…哈哈,哈哈!多好笑啊!”
“你的幸福,带给她的,是末日!”
“爱恨交错,更迭,哈哈哈……”
闻言,右棕眸流露出痛苦与悔恨,眼角滑过泪珠,晶莹带着破碎。
左红瞳的神色却格外冷漠,甚至是疯狂,可他的眼底却隐隐悲伤,一闪而灭。
段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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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瑞然硬闯十殿,受了不小的伤,若是旁人早死在了那儿,说到底,还是艺高人胆大。
安排他由敛霜居医治后,段云昭总算回了房间,带着一身疲乏,靠在门板上稍稍动了动脖子。
段云昭忽然想起游瑾安的一句话,“我们一直在等您”
当时没觉得什么,现在来看,这个“您”是指什么就说不准了。
到底是在等我,还是在等……凤凰?
凤凰与念初,十殿与古神,还有三位古神之间必定盘根错节,总不会太单纯。
当年的三位神为什么都不见了?千万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念初……怎么会活千万年?就算灵域之人普遍三百年寿命,修行之人更长,但怎么说也不应该有千万年之久吧。
还是,那不是念初,而是念初的长辈?
不对,不对,即使如此,那……
段云昭揉揉眉心,觉得脑袋疼,现在想的一切都是徒劳。
段云昭只隐隐觉得这背后的故事,不会太简单,而且与她这个所谓的凤凰之体绝对关系匪浅。
十殿当年的起源,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