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一叠水渗湿又干透的信纸放在桌子一角，未来得及用完，已经全部糟蹋了。

那里有她模仿谈斯瑀的字迹写给他的信，很多纸上只有寥寥几笔，因为不是每一次落笔都能写到自己满意，又不想涂成黑圈圈继续写，宁可换一张纸重新写过。

赶在最后一艘船驶离港口前，谈斯瑀买票登上船，夜色茫茫，他的神色冷静掩饰不住焦虑，他担心女儿的安危，担心找不到她的行踪，如果24个小时再没有任何音讯……就会选择报警了。

他飞快找来，上楼、破门而入时，怒气腾腾，锋锐英眉难掩愠色，青隽脸庞、头发都被雨水打湿，狼狈，疲惫，在看到咏芽安稳躺在房间床上的时候，目光越发汹涌。

咏芽被他突然出现吓得心弦绷紧，无措地起身，从未见他脸色这么难看，西装都湿透，灯影朦胧，再回过神时已经被他抱住。

“你跑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和我说。”

他分明是风雨兼程赶来的，话中带着喘音，压在她身上的躯体却格外地沉，咏芽快被他抱得呼吸不了了。

被他关心，比什么催泪弹都管用，咏芽想要控诉，如鲠在喉，仿佛她才是那只落汤的傻瓜蛋。

“我看到你和曲夏……在一起了，爸爸，你知道我对你……我对你很、很喜欢……”

“你从来没真正在意过我……”

“咏芽就算消失了，也无所谓吧，爸爸……”

咏芽每说一句，发音就越发费劲，巨大的情绪裂口正在将她吞噬，牙关都忍不住打颤，想要被他抱紧，想要他爱护她的脆弱，想他也能认真听她的委屈，想到心都快死掉了。

“我很在意你，咏芽，但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你现在的喜欢是阶段性的，慢慢变坚强，好不好，”谈斯瑀斟酌用词，想安抚她，他的怀抱依旧可以容纳一个咏芽，但那是为作为女儿的咏芽敞开的，“就算没有曲夏，爸爸也还是爸爸，会做咏芽永远的后盾……但这是和‌‎‌男‍‍‎‌女‍‎‍‌‎感情不一样的。”

咏芽拼命想要的就是谈斯瑀不会给的，这多令人绝望啊。咏芽满脸通红，眼皮打颤，连泪腺都有种发麻的感觉，她急得抱得他更紧，“不要、不要……我不要……”

情绪被他一番话激惹得更剧烈，咏芽什么都顾不上，她想要的就是全部的他，留给女儿的那份宠爱已经远远不够填满现在的咏芽了，她抵着谈斯瑀的脸，眼泪也沾落在他的脸颊与颈部，肌肤相贴，源源不断的湿热眼泪还在不断流下，外面的雨那么大，可是都没有咏芽的伤心那么大，“那我呢……爸爸那我呢、你在乎我的感受吗，为什么从小不带我在身边，每次试卷签字都是阿婆，为什么一年才回来看我一次，为什么每年都要等到想你们想得眼泪都掉完了才回来……曲夏是你喜欢的人才对她好，那永珠呢，为什么送永珠的礼物永远都比我好，为什么抱她不抱我……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