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到老李头身上，李莽露出几分纠结之色：
“此计虽然能够改变书肆当前的逆境，但还是稍微差了一些，毕竟那些世家可都是传承千年，若是拿出一些孤本书册，恐怕又会……”
‘呵~’
“不过是区区孤本罢了，难道他们世家能有，我堂堂皇室就会没有？”
李莽话语还未结束，李达口中已经发出了一声冷哼：
“你且回去，等朕准备一番，就让人将孤本送到你的府上。”
“多谢皇爷爷！”
“皇爷爷英明！”
呲牙朝着李达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李莽毫不吝啬的献上一大堆马屁：
“有皇爷爷相助，那凌博崔氏已如瓮中鳖、年后雪，恐怕要不了就要老老实实磕头认错。”
“老夫出手，还需要你一个小娃娃来肯定？”
朝着李莽撇了一眼，李达神情不屑：
“滚吧，到时候让你见识见识我皇家的底蕴！”
“皇爷爷霸气！”
再次献上一根大拇指，不用李达开口，李莽已经动作快速的从养心殿里跑了出去：
靠着垫子在今天勉强保住了屁股安稳，但要是继续待下去，天知道老李头会不会找到其他折腾自己的理由。
“殿下？”
刚从太极殿出来，李莽就毫无意外的看到了阿贵的大脸。
“你在笑我？”
“没，没有。”
“你嘴角上扬了。”
‘额……’
“殿下，如果我说是刚刚想到了开心的事情，您能信吗？”
“例钱再扣一个月。”
“是！”
不过区区一个月的例钱，只要能消除殿下的怒火，根本算不上什么问题：
不会有人觉得，堂堂皇子殿下的贴身太监会没有其他赚外快的手段吧？
“走吧，回府！”
虽然知道阿贵的小心思，但李莽倒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做过多追究：
毕竟出现这种情况，也和他之前插的旗子太多有关系。
“是！”
“陛下~”
直到李莽的马车彻底离开，老枞这才弯着身子进入大殿。
“走了？”
“走了。”
点了点头，老枞朝着李达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陛下看起来心情不错？”
‘哼！’
冷哼一声，李达脸上露出不屑之色：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乳臭小儿，就敢正大光明的算计朕，你以为朕会开心？”
“但是您的嘴角上扬了。”
“你……”
目光落到老总身上，李达眼睛微微眯起：
“老枞，你最近有些不懂事儿了。”
“全赖陛下仁德。”
毕竟是多年的老友，老枞当然不会被李达的几句话吓到，事实上他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还顺便反调侃了一句。
“行了，还是说说正事儿吧。”
直到自己斗嘴肯定比不过这种老狐狸，所以李达很明智的选择了改变话题：
“那小子想要一些孤本，你可有什么办法？”
“当……”
“除了朕的私藏。”
不等老枞话语结束，李达又快速补充了一句：
作为太上皇，他当然收集了不少孤本作为私藏，但要将这些东西全部送出去，肯定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目光从李达身上飘过，毕竟是多年的老基友，只是一眼，老枞就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既然不愿意将自己的老底掏空，那么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去掏空别人。
试想一下，整个大乾，在可操作的范围之内，还有谁的家底能比李达更厚？
念头运转之间，老枞已经朝着李达拱了拱手：“陛下近日里突然对一些孤本书籍产生了兴趣，以圣上的性格，想来肯定不会让陛下空手而归。”
话语结束，老枞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此事宜早不宜迟，若是太晚的话，恐怕圣上也会有所准备。”
目光从老枞脸上飘过，李达神情有些嫌弃：
这厮说得好听，其实还不是想让他趁着李二凤没有收到消息之前去‘骗’对方？
不过……
“此计听起来是不错，但却要朕主动和那逆子交流。”
“老枞，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话语出口，李达眼睛微微眯起：
属于太上皇的气势瞬间笼罩整个养心殿。
“陛下若是觉得不愿意的话，大可以放弃这个计划。”
面对李达的眼神注视，老枞神情淡定：
“不过，奴婢才疏短浅，想要找到其他计策，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你……”
老枞话语刚刚出口，李达便忍不住一阵吹胡子瞪眼：
是威胁吧？
这一定是对朕的威胁吧！
好歹也是堂堂太上皇，老李头何时遭受过如此对待，一时之间，整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不过，在足足三四秒之后，李达的表情却又恢复了平静：
“收拾一下，随朕去见见那逆子。”
经过简单思考，李达最终还是没有老枞动怒：
一方面是考虑到这老货年事已高，应该承受不住太严重的惩罚，另一方方面则是纵观整个大乾皇宫，也就只有这老货敢帮着自己算计那个逆子了。
“是！”
看着老枞脸上露出的笑容，李达口中发出一声冷哼，同时在心中安慰自己：
不过是说两句话罢了，又不是低头，若是能帮朕换到一些古籍孤本，倒也算不上吃亏。
李达和老枞的年纪已经很大，但在执行力上却没有半点儿毛病。
李莽还未回到自己的皇子府，两个老家伙已经顺利到达了太极殿。
“父皇，您怎么来了？”
看着被老枞搀扶着进来的李达，李二凤脸色一惊，同时小跑着过去想要伸手搀扶。
‘哼！’
伸手将李二凤的手掌甩开，李达昂首阔步走到龙椅旁一屁股坐了下去：
“朕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难道还要和我们的陛下打一声招呼？”
“当然不用。”
感受到李达眼神中的挑衅，李二凤嘴角微抽的同时快速摇头：
“皇宫之中，父皇可通行无阻，儿臣当然不敢阻拦。”
“朕近日里闲来无事，想要找一些古籍孤本来欣赏临摹一番。”
见到李二凤没有因为自己的态度而露出任何的不满之色，李达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只能黑着脸继续开口：
“不知陛下可否替朕找寻一些过来？”
……
听着李达口中别扭的话语，李二凤咂舌的同时却快速点头：
“既然是父皇需要，儿臣自然不敢怠慢，父皇稍等，我这就……”
“且慢。”
挥手将李二凤拦住，李达继续开口：
“朕需要的孤本有些多，可不是一两本就能打发掉的。”
“父皇放心！”
自从神武门之变以后，李达几乎都是待在养心殿里从不出门。
如今这位突然离开养心殿并且主动找自己说话，虽说是为了索要一些东西，但李二凤的心情还是很愉快的：
若是继续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有朝一日父子感情还能恢复如初。
相比较自家老爹，区区孤本对李二凤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反正放在老李头手中，自己想看的时候，也可以随时去看。
念头运转之间，李二凤更是一只手拍在胸脯上：
“儿臣收集有先秦古籍七册、汉籍……既然父皇需要，那就一并拿去吧。”
为了弥补自己和老李头之间的父子感情，李二凤这次算是彻底下血本了：
这么多的古籍和孤本送出去，就算是他也忍不住一阵心疼。
“这么多？”
事实上在听到李二凤话语的时候，李达和老枞也有些震惊。
声音稍微提高几分，李达目光落到李二凤身上：
“如此多的古籍孤本送到朕的手中，你可莫要后悔。”
“父皇放心！”
看到李达满脸警惕的模样，李二凤不由得感到一阵心酸：
曾几何时，父皇也是一名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的威武全才，如今却要因为区区几册古籍和自己小心翼翼。
难道……我真的亏待父皇了？
人在情绪爆发的状态下，很容易做出很多冲动的事情，就比如此时的李二凤。
揉了揉眼睛，李二凤直接开口：
“儿臣虽然至今没有什么成就，但却不会对您说谎，不过是区区古籍……”
看着李二凤红着眼眶的发言，李达喜上眉梢，而一旁的老枞却忍不住双腿发软：
想我老枞这一生如履薄冰，该不会因为这么一次出谋划策，就彻底丢掉性命吧？
虽说李二凤宽厚仁德，但以他皇帝的身份，杀掉一两个太监根本不会有半点儿影响。
“既然如此，那就让人送到朕的养心殿吧。”
在老枞心情七上八下的同时，李达已经从龙椅上起身并且扭了扭身体：
“朕要回去休息了，可不敢打扰陛下处理公务。”
话语结束，李达还伸手在龙椅上拍了拍：
“这玩意儿以前觉得不错，但现在坐上去，确实还是有些硬的慌啊。”
……
看着李达和老枞以比来时快了至少一倍的速度离开的模样，李二凤忍不住挠了挠脑袋：
“父皇此次前来，居然真的只是为了一点儿古籍孤本？”
“还是说……”
“他其实是想找个借口和我缓和一下关系？”
李二凤始终相信，以自家父皇的身份不会为了区区古籍跑来找自己一趟。
既然如此，那就肯定有着更深层次的含义：
看来……
“陛下，大消息！”
在李二凤嘴角上扬，即将露出笑容的时候，张旭突然捏着纸条从外面走了进来。
‘嗯？’
看着张旭眉梢挂喜的模样，李二凤忍不住一愣：
“看你的样子，是有好事发生了？”
“陛下英明！”
朝着李二凤拱了拱手，张旭这才继续开口：
“陛下可否还记得大乾书肆遇到的麻烦？”
“朕虽然年纪不小，但还没到傻了的程度。”
朝着张旭翻一个白眼，李二凤脸色有些泛黑：
这狗东西，在说话前难道不想想自己说了些什么？
“奴婢知罪！”
伸手在自己嘴上拍了一把，张旭这才继续开口：
“不过，殿下已经将这个问题解决了。”
“那逆子还有这本事？”
虽然对李莽抱有很大的期待，但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李二凤还是一瞬间坐直了身子：
“说来听听。”
按照李二凤最初的猜想，李莽可以继续经营书肆，靠着时间慢慢积累名声，总能从崔氏书肆中抢夺到一些学子：
但从张旭的表现来看，情况显然和自己猜测的不太一样。
“是！”
点了点头，再看一眼手中纸条，张旭这才继续开口：
“根据传来的情报，殿下研究出了一种名为‘活字印刷’的技法，只需要……”
不但将有关活字印刷的技术讲了一遍，张旭甚至将李莽对活字印刷的应用方法也简单描述了一下：
“陛下，此法一旦使用，天下学子就再也不用受世家钳制。”
“而且一旦学子们学习陛下的字体，甚至……”
“张旭。”
“奴婢在！”
虽然话语还未说完，但在听到李二凤的呼唤时，张旭还是快速弯腰行礼。
“你觉得，以朕的年纪，忘掉盏茶时间之前发生的事情，合理吗？”
……
“陛下英明神武，就算是几十年前的事情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会忘掉盏茶之前的事情。”
“唉~”
叹一口气，若是之前有人夸自己记性好，李二凤多半会开心，但现在他却只能感受到无尽的寒意。
以李二凤的智慧，当然能想通活字印刷术的恐怖之处，同样的，他也算是明白了老李头为什么会特意来找自己一趟，并且还索要古籍孤本。
古籍孤本的确珍贵，但和获得天下无数读书人的称赞尊敬相比，却还是差了很多。
即使事情还没有发生，但李二凤已经能够想象，一旦李达借助李莽的印刷术将各种孤本上的内容低价售出，到时候在读书人心目中会瞬间获得多么崇高的地位。
半截身子靠在龙椅之上，李二凤表情有些痛苦：
“张旭，你说皇帝是不是必须要做到‘君无戏言’才行？”
“奴婢愚钝，不敢对陛下……”
“今天的情报，是谁传进来的？”
“回禀陛下，是……”
“不管是谁，罚俸半年！”
挥了挥手，李二凤又补充一句：
“另外，再告诉他一句，若是以后还敢将重要情报传递的如此缓慢，就做好被流放宁古塔的准备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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