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禾很贪睡,若没人来吵,她可以毫不费力地睡到日上三竿。
房间里的窗帘是最遮光的款式,厚厚的一层,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
每次睡醒,脑子总是晕晕乎乎的,要缓上好长一阵。
譬如现在。
拉开窗帘,外面光线已经接近刺眼,刚洗漱完,解雨臣似乎是掐着点,一秒不差地敲响了她的房门。
睡过的头发蓬乱,还有些炸毛,知禾随意地捋了两下,吸了吸鼻子,扬声念到:“进。”
门外的解雨臣几乎是立刻听出她嗓音的沙哑,他捏着只装了温水的玻璃杯,三两步地走到她面前,手背贴上了她的额头。
“昨天踢被子了?”
“没有的…可能是最近天气比较干。”她坐在床沿边,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水珠从她唇上滴落下来,又砸回了水面。
解雨臣自然地拭去,身子半蹲下来,以指为梳,梳理着她的头发。
昨天刚洗过,但上头却不是一股化学制品的味道,香气和她几乎融为了一体,浑然天成。
“今天我有事要出门一趟。”解雨臣动作微顿,接过她喝了一半的水。
玻璃杯将太阳折射出绚丽的光,又洒落在她纯白衣摆上,很是亮眼。
“知知要和我一起去吗?”
平心而论,解雨臣不想离开她一分一秒。
但考虑到她的身体和个人意愿,解雨臣选择询问。
知禾抿着唇,摇了摇头,“不可以,今天和日山叔叔约好了,要去试一试新月饭店的新菜。”
浓密的眼睫轻轻扇动,知禾拍了拍解雨臣的脑袋。
他还没收拾,顺毛看起来乖得很,尤其穿着一件浅粉色的衬衫,看上去过分的人畜无害。
“不要难过的,小叔叔。”
她说着昨夜哄黑眼睛的一模一样的话语,解雨臣一时失笑。
少女的语言贫瘠却真挚,短短几个字就能让人觉察出无限的甜意。
“不难过,因为知知还会陪我很久很久。”解雨臣想亲一亲她的手指,却又觉得逾矩,只能作罢。
她毫无防备,澄澈的眼眸照亮出他内心最为阴暗不堪的角落。
让爱意都变得难以袒露。
知禾的眼神却微微滞了一滞,极为轻缓地点了点头。
解雨臣轻按着她的眼尾,“我送你去新月饭店。”
有些话不必说出口,解雨臣当然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但他只是揉了揉知禾脑袋,温声安抚,又绝口不提那件会让大家都难过的事情。
好在现在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
新月饭店
张日山不知道是第几次看向腕表,从他的房间往下俯瞰,一边是新月饭店的大门,一边是大堂。
男人抱着双臂,臂膀结实的肌肉微微撑起了衬衫,却并不会让人感觉到夸张,反而有恰到好处的力量感。
鼻梁架着副斯文败类模样的眼镜,中和了他过分锋锐的气场。
拾车门从里打开,知禾拢着被风吹乱的鬓发,藕色裙摆贴着她的小腿。
张日山推了下镜框,温和笑道:“知知,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