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的除夕是和导数死磕的一晚，是麻木地画椭圆双曲线的一晚，是看abcd要到吐的一晚，我觉得我整个人浸泡在数学让人窒息的粘稠泳池里，无法探头呼吸。许是我的母亲实在看不下去我一动不动盯着字迹乱飞的草稿纸沉思的样子，喝令我下去扔垃圾。
乘电梯的时候，看着红色闪烁的数字不断减少，仿佛看见脑子里最后一丝清醒的弦在崩断的倒计时。出了电梯门，就被闪烁的车灯刺激地闭上眼睛，隐约看到有个身影从车上下来。懒得追究，行尸走肉径直走向垃圾桶，一个高大的身影靠近，我看着垃圾桶的高度，觉得我孱弱的肉体和灵魂不足以支撑我抬起手臂，侧过身，正好看见他伸出手，鬼死神差地将垃圾袋递了过去。这高大的身影明显一怔。
我混沌的精神状态不足以让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机械地转身回去。呆滞地看着增大闪烁的红色数字，脑袋突然一惊。急忙按下电梯，冲了出去，从楼梯跑下。像过了一个定点却莫名其妙和椭圆相切的直线一样，直冲冲的跑进他的怀里。
和温暖的香气撞了个满怀，好像把所有沉重的了无生气都撞散了。他环抱住我，笑出了声，空出一只手摸摸我的头。抬起头看他，背后的路灯把他的细碎的头发照的暖融融，像彼时出现在梦里一样不真切。
“你怎么今天回来了，不上春晚吗？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后知后觉地问道。他敲了一下我的头，“就不能盼点我好吗，都七年没回来过春节了，该回来了。”说完松开我，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引我回家。我低头看着我们十指相扣的手，后知后觉地红起了脸。
早就不都是小孩子，我也不是那个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屁孩。即使我们断断续续地用微信在联络，可成长的错位，我上学他工作，我们不曾见面的日子竟可以用年来计量。只是刚才熟悉又踏实的拥抱，自然而然的牵手，这么多年的陌生与间隙又都消弭了一样。
我们两家以前一直是一起吃除夕饭。首先彼此家庭成员都比较少，凑在一起人也不多，其次我们的父母是几十年的邻居和好朋友，彼此对对方的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知道个七八分。但王俊凯工作忙碌起来后，过去几年都是他父母跑到北京和他过春节。他也提出把我们家也接过去北京玩。但再再熟，好像这么做也有些大费周章和不合适，便没有实施过。
大伙看到王俊凯回来，自然是喜出望外，一群人围着他，七嘴八舌地问着问题。王俊凯一一有礼貌地回复，还不忘抖个包袱。我时常很着迷地看着他熟络的应对地人际场，看他应对自如，坦荡成熟。但正当我犹豫是继续看着大伙叽叽喳喳，还是回我房间继续搞数学时（后来王俊凯也在吐槽我那段时间学数学好像魔怔了一样，明明狗屁不通还要蒙头狠撞，外面屁事不理。让他满心欢喜回来老人家守着沉默的空气。我沉思，大概“是长远目光，舍弃眼前利益套取大鱼”说完油腻地撩撩他的下巴）王俊凯不动声色地走到我旁边，“哎呀，我要不帮小孩看看有没有可以教她的数学题。”我妈应景地“哎呀呀，我的汤要烧糊了。”吸引走另几位帮忙做年夜饭的阿姨。王俊凯爸爸“快快快继续打牌打牌！有时间和这孩子聊呢”于是人群便鸟做云飞散。
王俊凯来到我房间，极其自然地躺在我的床上，扭头看我，眼睛亮晶晶的。我觉得我的脸又红了，急忙坐在书桌前，“还辅导我数学呢，你的数学还没我好呢。况且你都多久没写过数学题了……”我念叨叨着，发现他不出声，回过头去看他。睡着了。我靠近他，俯身自己描摹他的样子。瘦了好多，脸小小的，睫毛长长的，鼻子翘翘的，嘴巴….红红的。我望着那抹颜色怔愣。“快出来吃饭了”我妈干脆有力地喊叫惊醒我，我连忙直起身，假装无事发生。又心虚地低头看王俊凯的反应。他好似刚刚醒来，眼神迷茫地望向我。后来我盘问起他当时是不是在假装睡觉，“不是，宝宝，刚开始我是真的累地睡着了，后来被你的近距离的呼吸声弄醒了。我哪敢睁开了，睁开了，按你的性子，不得立马逃到月球上吗？”
过了好多年，我们终于一起过了一个春晚。暖暖的身子靠在一起，还要假装很认真地看那无聊尴尬的春晚节目，假装忽视他看向我的目光，假装自然地吃他投喂的食物。
过去的好多年，好像刻意的没有去关注他，但目睹他的身影从牛奶盒子窜到商场巨大的屏幕上，看他从身边的位置变成遥远的触不可及的电视一端。看他出落成成熟的大人模样，5岁的差距，从一起玩耍好像突然变成他等待我长大。从两个小孩变成一个成熟克制地大人如何小心翼翼地保护一个小孩长大。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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