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认可欲,不过是一种平常至极的欲望
而这种欲望,在他的身上体现的尤为明显。
“过来吃饭。”熟悉的声音想起,他放下了中性笔。呆滞地盯着眼前桌上摊开的练习册,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你也耳聋了?!”房门被推开,那个声音的主人不用他回头看也知道此时脸上应该挂满了怒气。
“妈,我马上就去。”身体给出了反应,随后精神给出了肯定
“越来越难管了,你们两个都一样,真是……”门悲鸣的声音太小,他没有听到。
明明期望着被认可却连最亲近的人都听不到这种诉求,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令他感到无力。
所以它会变得更加明显
“老于,你最近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像是晨间活动一般,早读课上,死党来找他闲聊。
手里的中性笔被转的几近昏厥,他的大脑此时也差不多。
“有吗?我没感觉”他的话语牵引着脚步声踏进教室
“于牧!小声说什么话呢?!”是教导主任的声音,死党缩了回去。于牧转过头茫然地看向死党,结果对上了一双满怀愧疚的眼睛。他这才如梦初醒般看向一脸褶皱站在门口的老师,一时想不起来她是教什么学科,他站了起来。
“到我办公室等着去!”
走到门口时,于牧转头看了一眼门口还没走的教导主任,有点茫然地问道
“老师,你办公室在哪?”
笑声像是随着雷光降下的雷声砸在身后。几乎整个班级都为这雷声贡献了力量,仿佛站在门口的不是他和教导主任,而是两个供放松消遣的小丑。
“笑什么笑!安静!”教导主任吼着
于牧终于知道了,她像一只猩猩。
于牧直到现在才知道已经到了夏天,这种感觉来自于办公室里的燥热和从窗外扎进来的蝉鸣。他知道自己在神游,可是怎么也无法将自己的大脑拉回来。他想起了姐姐,是的,母亲不承认,他还有个亲生的姐姐。他想起了那天在天台上姐姐给他说的话。
“于牧,快逃吧,再在她身边活着你会疯掉的。”
已经比自己矮的姐姐捧着自己买的小蛋糕一脸认真的对他说到
他笑了,随后她也笑了。好像之前于柿说的是一个世上最成功的笑话。
“于牧,你到底怎么回事?!”猩猩陷在座椅里一例例细数他犯的过错,最终这句话作为了结束语。
“啊”于牧这才回过神“我不知道”
这倒是实话,他确实不知道。
“你!算啦,你回去上课,下午放学来我办公室,我要去你家看一看。”猩猩念出最后的判决。于牧只听到了“回去”和“去你家”这两个词。
“老师再见。”他本来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又转身对着已经开始敲键盘的猩猩说到。仅仅出于礼节。
“老于,不好意思哈”死党愧疚的声音在耳边像是灰尘一般轻飘而难以察觉。他没有抬头,而是莫名想要在脑里勾勒出死党的影像
失败了,于是他抬起头。奇怪的是,即使是戴着眼镜,他也看不清死党的面容。
“没事。”像是愧疚般,于牧很快低下了头颅,习题在眼前清晰起来。
正在讲课的是一个年长的老师,他一向不反对学生在他的课上适当地聊天说话。因此他讲课的声音被盖住了。
“哎,对了,上次考试你考了多少啊?”死党还不打算结束话题,于是继续问道。
“七百多吧,我妈说考得很差我就没记具体分数。”
“我去!七百多很差?你妈真是个魔鬼。”
“一开始我也这么觉得,习惯了就好了”于牧突然抬头傻笑,把死党吓了一跳。
“你今天不对啊这个状态,是不是生病了……”手捂在额头上,于牧没有抵抗
“也没发烧啊。”死党有点不可置信地缩回手,盯了于牧半天后终于又回归课堂。
于牧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是突然雀跃起来。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不过感觉不错,就没有叫停。
把那扇铁门拉开,于牧看到了正在忙活的于母
“妈,我回来了”
“赶快洗手吃饭,在那傻站……”于母刚抬起头就看到于牧身后的猩猩
“您是……”
“您好,我是于牧的教导主任,这次拜访是想谈一下关于于牧最近的情况。”猩猩一手拨开挡路的于牧走进屋里,踩脏了地板。
“啊,老师好老师好,快请坐吧。”于母忙上前迎接,走过于牧面前时狠狠地刮了一眼在原地发呆的于牧“赶快滚进屋里写作业去,等会再和你算账!”
得到了命令,于牧也失去了继续呆在客厅的理由
于是他逃走了
关上门,于牧这才感觉清醒了一点。很快他发现这种感觉来自于没有关上的空调。在床底找到遥控器后,他把它关掉了。气温一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于牧的大脑也是。
看来这种时候适合想一些无关学习的事。
“哎,你长大了之后想去干什么啊?”
“我不知道,姐姐呢?”尚年幼的于牧喝下最后一口可乐,捏扁罐子后扔进路旁的垃圾桶。并努力忽略姐姐口中飘出来的刺激性的味道。
“我啊,我想找个没有人的城市呆着。”于柿呼出一口气说到,掠起垂下来的头发到耳后。
“真的有那样的城市吗?”于牧抬起头认真地问道
“哈哈,当然没有啊。不过只要一直不放弃总会找到吧。”姐姐前一秒还放光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去。那时仍然天真的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隔壁的房间门响了,应该是姐姐回来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泪腺分泌出了液体
视线模糊起来,早上做的卷子也一并看不清了。他有一种冲动,想就这么逃掉。想把身边一切无趣的东西丢到一边,然后逃跑的冲动。
房门开了又关,随后他的房门被踹开了
“于牧,滚出来!”
那天肉体的疼痛比平常更甚。不过无所谓,他会忍耐。
直到忍耐到那一天,一切就会像小时候妈妈说的那样变得美好。不会再有课业的压力,也不会再有无止境的分数;不会有人再对自己努力做成的事情不屑一顾。
于柿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耳边只传来戒尺抽打皮肉的声音
于牧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
“有本事你就给我考出一个好成绩来,少在那天天吊儿郎当的!再这样你就滚出去,我没有你这样不争气的儿子!”
他下意识想反驳,可戒尺的抽打让他再一次咬紧牙关。渐渐的,反抗的声音消失了,而只变成了一句话。
“我会遵守。”
“于牧,你想什么呢?”
“啊?”于牧回过神,看到眼前拉着行李箱的于柿,她的身边是井,那个老师。
“没什么,回忆过去。”于牧挠了挠头,想起来他是来机场送两人的。
“那种事情还回忆,看来你是真的闲到没事干了。”于柿坏笑着说到,井在旁边插不上一句话,但是没说什么。
“对了,姐。”
“嗯?”
“你找到那座城市了吗?那座没有人的城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说出这种话,但是想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啊?”于柿先是诧异,随后一笑,一只手搂住井
“当然找到了。”
于牧看着脸红的井和眼里发光的于柿,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