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爱情是缥缈的雾，是摇曳的水仙花，是潺潺流水的伶仃。它摸不到，看不见，更闻不到味道。在他前十六年的岁月里，他觉得爱就是为了哥哥肝胆涂地。

那是个阳光温暖的午后，医馆里弥漫着袅袅药香，轻柔地飘散在半空中。窗外雪花簌簌落下，仿佛要落尽苍茫云海间的最后一片洁白。宫门已经很少会有这样大的雪了，可今年却格外多。幼时夫子说：瑞雪兆丰年，喜事连连连。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景致吧。

可是他当时却无心欣赏这青山皑皑白头，也分不出精力去踩下脚印。儿时，在哥哥的庇护之下，他曾有过短暂的童真。至今他还记得，柔软的雪花落在掌心中，冰冰凉的，不过眨眼功夫就会融化成一滴水。若落在地上，便成了鞋底下的吱呀声。

咕嘟咕嘟，炉身滚烫，烟气四散，失败的后果就是他的药炉子又坏了一个。就在这时候，一声长长的叹息在不远处传来。

回首看去，摇椅轻轻摇晃出岁月的尘埃，窗角偷溜进一缕日光，洒在她身上，金灿灿的。婧姝弯着眉眼，既不嘲弄也不倨傲，柔和得如一朵梨花静静开在春风中。

薛婧姝三郎当初为何一心学医呢？我瞧外头名声传得响亮，都说你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可实际不然。三郎不过是比旁人更努力而已。】

一边说着，少女起身走到他身侧，拿起了裹着纱布的手又细细看了起来。那道伤是什么时候有的？好似是云为衫中毒，他不得已试毒以解毒而自伤。

薛婧姝也比旁人更豁得出去罢了。】

她说着，指尖轻轻摩挲着纱布一角，所到之处留下的都是细碎的疼惜。心下一酸，少年抽出手，继而转身又挑捡起药材来。

宫远徵我学医是为了哥哥，制毒也是。

他头都不抬，专注与冷漠的神色同时出现在这张稚嫩的脸上。

宫远徵宫门与这众生，不过都是沾了哥哥的光。

她眸色一暗，僵在半空的手缓缓垂下，声音都有了些低迷。

薛婧姝那倒多谢角公子了。】

随后甩了衣袖，又坐回摇椅上，将书往脸上一盖，企图隔绝所有。她一向和气，鲜少会耍性子。这下少年也愣了，随后低笑两声。

宫远徵我自知此话伤人，可最初确实如此。

说着他走过去一把捞起她，柔声道：

宫远徵以后不会了，我会为你好好地活。我们都要好好的，一起活下去。

是啊，他答应她了，他们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眸色一凛，持刀的手不再顿住。而后开始了更加果决的动作，哥哥说过，事事尽心，便可不信天，而信自己。少年旋风带刃，以不可抵挡之势迎面直上，不求自保，只招招毙命，直逼得对方再退无可退。

他自上而下打量了几眼，才开口说话：

宫远徵你长得真的很像她。

宫远徵可你算漏了，她肩上有一颗痣，你没有。

云为衫吐着血，不甘地瞪着他。

云为衫分别二十载，再相见只一刻钟，她就死了。

云为衫娘亲自杀了她。

她似乎气息将尽，总是喃喃着。他拎着刀，突然生出几分耐心，想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