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腾腾,宛如一层缥缈的沙帐,轻轻拂过他的脸庞,渐渐散入空气中。
云为衫曾经,我是云为衫,云家长女,黎溪镇云家唯一的女儿。
温婉的声音穿透血色的雾气,如鬼魅般响起。
云为衫小时候,娘就这样抱着我,指着天上的星星给我讲故事。
一袭织金软缎的云为衫抱着刀,微微垂首站在竹林中。月光洒下,遮蔽了她的容颜,只露出一角光洁的面颊,泪珠在月色下闪烁,显得格外凄婉。
他认得那把刀,那是宫子羽送给云为衫的刀。来自花宫,名为“云为衫”。剑身极薄极软极韧,仿佛一片轻盈的云朵。
云为衫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的名字不再属于我了。它属于另一个和我有着一样容貌的女孩。
那双手,柔嫩细滑,十指纤纤如羊脂玉,触之可闻得一缕幽香自腕间飘来。
云为衫都是她,都是她,阿爹阿娘才会死!
突然之间,她变得暴戾、狰狞。宫远徵远远看着,只觉一阵寒意自心底涌起。
云为衫明明只要她听话,大家都会好过!为什么要背叛!她爱他,他也爱她。可爱有用吗?当她曝尸荒野,还不是我给她收的尸!她嘴里的情爱和自由呢?能保她活着吗?能复活爹娘吗?!
云为衫哈哈哈哈哈……
她笑着,拔下刀鞘,寒光一闪,照亮了她的脸。一道道如攀岩藤蔓般的伤痕爬遍了她娇媚的面颊。
云为衫大家都想要无量流火,可你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吗?
说着,她便拔刀冲来,混在那些傀儡中,如鬼影一般来去自如,若风一般忽闪忽现。
宫远徵腹背受敌,不敢有丝毫松懈。一面应付着,一面竖耳倾听。
背后气流涌动,他想也不想,卸下子刀,转手刺去。
噗呲
肉体被撕裂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血腥味一下子直冲面门,他愣了一下。
就见云为衫拿着刀,正抵在他耳尖轻笑。
云为衫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宫门瘴气究竟从何而来吗?
自出生起,瘴气就一直笼罩山谷。在谷中呆久了,女子易不孕。所以多年来,避世已久的宫门只能从外迎娶新娘,以传承子息。
宫远徵好不好奇,都与你无关。
说着,她便拔出子刀,干净利落地转身,准备迎面刺去。
可就在这一刻,他呆住了。
云为衫就站在他身旁,近到他可以看清她肌肤的毛孔与光泽。
他看着她,睁大了眼睛,喃喃着
宫远徵不可能……不可能!
清风徐来,吹散了风中的血腥味,也吹开了华丽衣裙的一角。
他看见,在她的腹部,被刀刃隔开的口子里,那一寸肌肤在鲜红之下,细腻如初生。
一股寒意自腰间腾地蔓延至全身,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悚。
这不符合常理的一幕,远胜于片刻之前群尸复活。若说复活,尚可解释为东郊的傀儡术而已。但此刻,他却真正感到了一丝危险。
自少时起,他每日挥刀千下,雷打不动。内功、心法、招式、武义……皆由宫尚角亲自传授。他坚信那一刀的确刺进了她的身体。
不!
是千真万确!
即使他不回头,他也无比熟悉刀刃刺进身体的感觉。
可月华倾洒的这一刻,他一瞬间有了些慌神。
她的腹部,就在他眼前,变得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