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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上)

永远的奥古斯都

  法尼娅是个习惯了口是心非的人,不然她怎么会一路跟踪到储物间附近来呢?

  “笨死了……”她一边东躲西藏一边嘟囔,眼瞅那两个人四处碰运气。

  经过打工时安捷莉卡有意无意地提醒,再加上那盒扫帚的木屑……再明显不过了,只不过她自己不肯相信。缇尔塔这么神经大条,肯定没设防备,还得靠自己给她保驾护航。

  “就利用这一次来抓住她的马脚吧,如果不是她也能洗脱嫌疑。”

  放在平时,缇尔塔再推脱她也要跟来的,可这时机太巧妙了,她不想错过。

  如果真的是莎里……手段未免太漏洞百出,不像是早有预谋,更像是临时起意。早有预谋的话,她明明可以凭借公主身份越过莫尔直接拦截那辆火车的。

  “她到底想隐藏什么……”

  远远的,她看见缇尔塔和莎里在门口争执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才不情不愿地相继朝里走。

  里面突然传出吵闹声。

  “不是你搞的鬼?那你告诉我,那些无辜的百姓为什么都倒在你的瑰红馆门前?!”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不能因为我是幸存者就定罪给我啊!”

  ……一听就能猜到是缇尔塔的私事了。法洛儿无所适从地把自己藏在拐角的阴影里。

  听还是不听呢——她还是决定捂住耳朵。

  等她松开,那边早没有响动了。她极小心地探出头,下一刻就又缩了回来。

  另一个人此时也已经赶到了储物间。

  是布拉格?她来干什么?

  布拉格当莎里的贴身侍女已经有很多年了,法洛儿不怀疑她对她主子的忠诚度,但她到这里肯定不是来帮忙的。

  只见布拉格站在门前,手里端着的正是门外烛台上缺失的蜡烛,此刻正微微发着火光。

  那个女仆不停地揉搓手腕,犹豫不决的样子,突然又绷紧了身体,深吸一口气,立刻松开了手里的蜡烛——

  坏了!

  烛油滴落的一瞬间火焰就曲卷着蔓延开,滋滋声刺得布拉格慌了神,她像是刚醒来般地后退几步,接着转身就跑。

  “站住!”法洛儿拔出腰间魔杖追上去,刚跑到储物间门口就被里面的巨响分散了注意力,再一回头,布拉格早已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岔路口。

  怎么会是布拉格!

  ……

  “殿下的眼珠真亮,像两个大电灯泡。”

  缇尔塔嘴里的敬称此时充满了讽刺意味,莎里又翻了个白眼,两道光也跟着打转,效果极其搞笑。她的嘴依旧不饶人:“不帮忙别来添乱,快点找柜子——笑什么笑!!!”

  “没、没有,噗……”缇尔塔捂着嘴,“殿下对玥石的掌控度在下实在高攀不起……”

  把玥石的魔力运进眼睛,然后发光……谁发明的用法啊?缇尔塔在心里狂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做不到,不过幸好做不到,不然好笑的就是我了。

  两道光蔑视着周围的一切,在莎里眼里,似乎就连那些散落一地的乱麻也该对她的威严俯首称臣,她大概不会管那是死物还是活物。光芒落在缇尔塔身上,恶意地大喝一声:“还不快去!!!”

  水晶球不能见光,不然缇尔塔肯定要狠狠地嘲笑一番设计这间储物间的人……这里居然没有窗帘!也是难为莎里殿下了,当灯泡很辛苦的。

  但是莎里不由分说要她搬全部的水晶球就有点蛮不讲理了。

  缇尔塔双手抱臂,身体后仰,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我不要!”

  “你敢拒绝我?”

  她认真地点点头,随后吹了一声口哨彰显自己的无赖。莎里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差点变不回去。威严派不上用场,公主态度软了一点,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喏,那些归你,剩下的我来。”

  对于她的妥协,缇尔塔有点意外。她大度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接下莎里赠送的鄙视眼神就自顾自过去抱起一箱水晶球,刚起身却撞到了后背,手里的东西丁零当啷掉了一地,其中的几个当即炸开了。

  “嘶……”她转过身刚要抱怨,却看到莎里一直朝她挤过来,嘴里还不断念叨:“火、火……”

  “着火了!!!”

  轰!!!!!火随着大叫声扑向她们。

  火星燎灼空气,从门开始入侵,沿着木地板,连累了周边的灵摆架,一瞬间把克里斯的大铁锅也烧得劈啪作响。久积的灰尘混杂火的浓烟朝她们袭来,呛得两个人直咳嗽。

  怎么着的火?缇尔塔问不出来,一直“咳咳咳”,两手乱挥着试图拍散浓烟,不由自主地后退,掏出魔杖,手肘却因此撞倒了身后的木箱。

  “喂!!!”

  一股巨大的推力从右侧冲来把她推倒在地,手里的魔杖也摔了出去,滚进角落。

  “哎你——”缇尔塔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一个有她那么大的木箱砸在了自己刚刚站着的地方,这才意识到莎里在救自己。

  但莎里好像愣住了。火光照亮整个储物间,取代玥石的光芒,浓烟之下,只见莎里怒不可遏地盯着颤抖的双手,好像被它们激怒了。

  “白痴!”莎里呛烟的嗓子很沙哑,“还不快灭——”

  快灭火!!!缇尔塔没有一刻犹豫就滚进角落抓回自己的魔杖,然后快速拉着莎里蹲下,杖尖向上扬起:“清水如泉!”

  水和火的交融爆炸了,缇尔塔立刻意识到这是火焰魔法而不是纯粹的意外,手上的动作一顿。

  “磨、磨蹭——”莎里咳嗽两声,看她发愣,随手夺过魔杖将水挥向还未熄灭的地方,“一早就有魔杖,耍我呢?”

  门把手滋滋作响,升腾起浓浓的水蒸气。火焰侵蚀的每一寸土地都遭到了水的剿灭,迸射出清水洒落到缇尔塔身上,伴着火的温度,是热的。

  缇尔塔的目光移向莎里。

  莎里眉头紧锁,不知道有没有从冲击中缓过来。水汽朦胧了她那一身华丽的累赘,缇尔塔看不清她的心思。

  刺客这个角色,果真是非她莫属,缇尔塔出神地想到……

  如果没有后面的插曲,她本来是有机会和莎里好好谈谈的。

  “缇尔塔你还好——”门开了一道缝。

  缇尔塔叫起来:“别进来!”

  法洛儿刚冲进门就被浇了一身,发梢淋下水来,滴滴答答落在好不容易打开的门锁上。她的目光一接触到正在幸灾乐祸的莎里,空气里就充满了火药味,比刚才的大火还要猛烈。……

  “……我就知道你会跟来。”缇尔塔咬牙切齿地嘟囔。

  看来,她们俩注定和好不了了。

  ……

  法洛儿把嫌疑人布拉格告诉莎里,然后她们就在二区和莎里分道扬镳,赶紧避开人们的视线回了缇尔塔的宿舍。找校长或者副校长报案是一回事,法洛儿重视的仪容仪表是另一回事。

  法洛儿甩了甩擦干的头发,声音里藏着愤怒:“她莫名其妙地找了我几年的茬,也怨不得我生气。我说我不讨厌她,是因为我知道她本性善良,但这不代表我会无限度地容忍她,谁的忍耐力都是有限的。

  “没有缘由的怨恨就像是没有解药的毒,不知道要毒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解开,简直是自找麻烦。”

  缇尔塔试图解开这个误会:“她是为了灭火,不小心才……”

  “不小心?不道歉还乐得自在,也是不小心?”

  “呃……”

  法洛儿扶额叹息:“算了,是我有点急昏了,果然还是应该一起行动比较安全。你出去。”

  “干嘛?”

  “我换一下衣服。”

  “这是我的寝室欸,不要反客为主。“缇尔塔摊摊手,努力憋笑不让自己表现得太明显。

  法洛儿也笑了,不怀好意地说:“你也可以去我宿舍,试着和莎里讲和,或者练你的草裙舞,我一点都不介意。”

  “你怎么知道我在练舞?!”

  “礼仪房最近天天晚上有怪声,我呢,荣获莎里的宠幸,天天被她赶来做值日,每次听到你的鬼哭狼嚎我都想直接把门锁上——你跳宫廷曲会那样乱叫吗?”

  “……那是为了适应节拍,我想在学院祭上一扫魔女形象的,你是不知道他们把我和瑰红馆说得多脏,这么多天我总能听到。”

  “你别参加,我怕适得其反。”

  “别打击我嘛!哎,你推我!”

  法洛儿努力推销自己宿舍隔音有多好,希望莎里能有幸欣赏此等音乐,终于把缇尔塔劝了出去,马上就大门一关:“我一会儿就好!”

  缇尔塔压根不想走:“有什么关系嘛,都是女生!”

  正当她想继续争辩时,余光却瞥见了同班的可达迎面而来。

  可达走到她边上先四下张望,随即疑惑地问:“法尼娅呢?”

  “在换衣服。”

  可达直接忽略了回答,或者说她原本也没打算听:“跟我来一趟,副校长有事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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