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早意识到老圣母此番到卡拉丹的目的是什么的
我从昨晚纷乱的思绪中醒来时,卡拉丹的时间正处于凌晨
窗外还散发着微微的晨光
我从床上坐起,昨天的一切在我的脑中飞快闪过
无论怎样,我已经知道自己处于怎样的处境
这怎么想可能都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很快很快,我发现自己忽视了一件重要的情节
老圣母这次来就是为了测试保罗是否具有成为魁萨茨·哈德拉克的潜力
她将亲自测试保罗身份的真伪!
保罗呢,他会怎么样?
我其实根本不必问向我自己,我一直都该知道保罗要经历什么不是吗
我简单的收拾了东西,将圣经翻到指定的那一页
我将它放在岳医生的工作的门外,并做了真丝亮光处理,这样,即使如此小的圣经也将会吸引他的眼光
岳医生会明白的,他及其的聪明与狡猾,即便在最后一刻都有做局的谋略,某一刻我真的期待与这样的人学习。不过,我们总会以另一种身份共事的。
离开岳医生房间后,窗外还依稀蒙蒙亮,我小步地移动到保罗的房间附近,我躲在房间隔空板的后面,果然看到杰西卡和圣母的身影
她们沿着拱廊,一路来到保罗的房间外,一盏悬浮灯发出微弱的光芒,悬在贴近地板的半空中,半明半暗的光线下,我屏住呼吸,不发出一点声音
终于,过了很久,悬浮灯的光亮再也看不见时,我松了一口气
向后看去,她们已经走出很远了,我慢慢移向保罗的房间门,将打开的门缝合上,屏蔽掉外界的声音,看来明日就是测试的日子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不知为何,我渐渐能够感觉到灼烫,烧焦,是来自神经的疼痛,像幻觉又不是
我的大脑里出现了这种疼痛的记忆,突然袭来,就像飞出很久的子弹终于命中把门
我很痛,蹲倒在房间门外的地上,我紧咬牙关,不想发出疼痛的呜咽声,我也不是很理解此刻的自己,明明房门已经关闭,城堡的隔音处理向来很好,可我还是不想让某个沉睡的少年提前因为任何声音而扰乱睡眠
这是保罗在接受命运洗礼的最后一个安宁的晚上,即使踩在悬崖之上,我也想要他还是无忧无虑的小伯爵公子
再继续快乐些吧保罗,我轻轻呢喃
直至疼痛消失
耳鸣声占据我的意识,我轻喘着,渐渐恢复肌肉的控制力
我从地上坐起,重新处理一段新多出的记忆
眼睛一片白光,除了明亮看不到任何,一堆女声在我耳边争论着,她们依旧使用各种的语言,依旧左右争论不休
我似乎被带到了什么地方,第一次如此宁静,女声消散,我的左手被放进一个冰凉的盒子,渐渐的火焰肆起,只剩下神经的疼痛的叫嚣
在那个记忆之中,我不曾发出任何反抗的声音,像个提线的木偶,被身后之人操控把玩
我不禁感到一阵恶寒,这段记忆来自何处又来自何时?
我依旧没有任何思路,我从未在我的世界中有失明的记忆,也从未有过如此的疼痛,这种灼热的神经性实验,只能让我想起圣母的戈姆刺实验
我忽然意识到,我有来自姐妹会的相关记忆,这段记忆不知来自我生命的那个阶段,可我无比确信,这段记忆是真实存在的
我终会找到,姐妹会对于我来到这里,做出哪些存在
我握紧了左手,从满是晨光的廊厅走回去
我看了一眼保罗,他趴在床上,一双眉舒展着,似乎睡得还算安稳
我移开视线,在杰西卡夫人到来之前离开
保罗游离着意识,直到金色的晨曦照在保罗卧室得窗棂上,暖暖的温度洒在他裸露的背上。他睁开双眼,随即听到了城堡里迎接新一天的纷乱繁杂的声音,然后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卧室天花板上熟悉的条纹图案
他眨了眨眼睛,慢慢从自己刚刚的梦境抽离
他感觉昨晚的梦似乎分成了两个极端,一开始他再次来到了那些不断翻滚的预知画面里,弗雷曼人和漫天的黄沙,是战争和鲜血,是叫喊和臣服,好累好累,他模糊着的意识里,看到自己上场杀敌,鲜血洒在脸上,而他的眼睛,只剩蓝色的锋芒
如此陌生的自己
可渐渐的,扰乱的梦境消散了,他看到了卡拉丹的海,还有在海边回望他的伊丝
她在对他笑,金色的印记不再隐藏在蓝宝石之下,他看到伊丝笑着将吹乱的发丝归拢,一点点的向他靠近
保罗在床上回想着梦中的他们,禁不住地弯起嘴角
后半夜似乎睡得很好,保罗真的感觉昨天的训练疲惫都消失了
突然,门被打开,是母亲进来了
“你醒了”她说“你睡的好吗?”
保罗看向母亲红铜色发丝上的黑色发带,笑着点头“很好”
杰西卡递给保罗一套半正式地礼服外套
“我要去见什么人吗?”保罗看向母亲手中的礼服问道
“穿上吧,我带你去见圣母”
保罗垂下眸子,他从母亲的举止中看出她带着某些恐惧,而这些恐惧则来自她口中的圣母。
保罗不再询问,将衣服穿好后,他跟随母亲来到杰西卡夫人的晨室。
圣母盖乌斯·海伦·莫希阿姆坐在一把饰有织锦的椅子上,看着保罗母子一步步靠近。
她从晨室的窗外望,可以俯瞰河湾南岸和厄崔迪家族名下的大片大片绿色田园,然而圣母却无心欣赏,她的余光看到了此刻站在晨室窗外的一个人
是传说的神女,那个出现在她记忆中的女孩
她此刻正仰头直视着圣母的眼睛,眼睛里夹杂着警惕和威胁
似乎正在毫不避讳的警告她,不要伤害保罗
呵,什么时候,她和那小子的关系那么好了
她明明警告过她的,不要试图改变什么
还真是感情用事
圣母移开视线,丝毫不理睬女孩的警告
我与老圣母之间的眼神只有一瞬的接触,可恍惚间,我却感觉我们已经对抗了很久
老圣母移开视线的那刻,我就明白
我没有任何底牌可以让老圣母答应我的要求
或许,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放过保罗
我低下头去,此刻微风吹拂,也将我的心吹乱了
晨室的窗帘已经被拉起,将房间遮掩着,看不见里面的景象
可我却依旧知道,里面要发生什么,保罗要经历什么
我将身影隐藏在绿萝植被的后面,我看向自己左手,回想着凌晨的剧烈疼痛
不要,我低声呢喃着
我不想保罗再次经受这样的疼痛
可我做不到,我无法保护他
我低着头,直到泪水湿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