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4师师属反坦克连服役的黄崇勖咬紧牙关,现在是需要发力的关键时期:这门75mm口径的反坦克炮陷在滥泥里,就好像它是扎根千米深的植物一样。天啊,简直“半毫之莫能移”。
“班副,我看咱们还是快点跑吧!洋人的斥候离咱们只有十里地了。”负责侦察的雷海文提着枪踉踉跄跄地跑了回来,他的雨衣糊满泥浆,脚上的高筒靴则像两个大泥罐。
“算了!跑个屁!就地埋伏他们。”黄班副用满是残泥和老茧的手一劈,重重地砸在了炮盾上。
“老黄,我们就剩下这么八九个弟兄了,还是先去集合为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比黄班副还早一年入伍的严树华上等兵劝道。
“人在炮在。执行!”
不用高声喝斥,只用复述一次命令就行。军令如山,怎敢不执行?
炮弹只剩下3枚,打完就无计可施。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事情真的重要吗?(我们,能撑到打第几枚炮弹?)
反坦克炮周围没有什么掩护,因为稀泥是不能构筑标准掩体的。尽管如此,黄班副依然带着众人用工兵铲在炮位周围刨开了几个坑。
以下选自米尔森合众国在战后出版的回忆录文库:《燃烧的热带雨林岛群》
“我不能明白,在差距如此之大的情况下,敌人为什么还在以命相搏?中士上过大学,比我这个入伍前一天还在当邮差糊口的人知道的多,他在一次巡逻时告诉我:‘东方人就是这样,将胜利置于生命之上,让你只能拿手雷一个洞一个洞地干掉他们。记住,他们和动物园里的猴子不一样,他们是真正的战士。如果用一样的装备,我们早就被打得投降了。’是的,我们用火焰喷射器‘烘烤’他们;用炸药将他们化为碎块;使用毒气弹摧毁他们的肺部与双目,使其在两眼被灼伤的情况下中毒而亡。我们用尽了人类所能发明的一切残忍技术,但他们却不肯放弃半寸土地。每晚入睡前,那个南方来的小伙子都要为我们全队祷告:上帝保佑,今夜就让对面的家伙睡觉吧。但狙击手的攻击混合着每晚不少于三次的夜袭敲碎了我们睡安稳觉的幻想。时至今日,我仍会梦见那些东方士兵的脸。”
————回忆录文库第6本《The end》Mike-Werman(著) 陆战二师 列兵
“我看见那个满身肌肉的‘大块头珀恩’吐出口中的沙粒并怒骂‘向你们的母亲问好!你们这群用两根树枝吃东西的猴子!’,随后他操起一把勃朗宁步枪猛泼子弹。我依然伏卧在地上,看着那些敌人挑着明晃晃的刺刀冲来。珀恩用扫射击倒了一个敌人的军官,他的前胸被打得如蜂窝一样,我知道:这意味着他的后背全烂了。但在他身后的士兵没有退缩,反而像被激怒了一样冲过来——上帝啊!我多么幸运。我战前在足球比赛的现场参加过一次斗殴,当时的我认为对面的球迷狂热到令人发指,可是当我在战场上遇见殷煌帝国的军人,可算明白水坑和大海的差异了。我们的防线被暴怒的敌人冲破,珀恩企图用枪托抡死敌人,但他在第一轮肉搏中被一个矮小的敌兵挑死了。敌人就是这样擅长近战,我们在训练营里得到满身肌肉,但在敌人世代相传的战技与古典般的勇气面前,我们败下阵来。我的战友们都被敌人歼灭,有人被捅翻,有人被射倒,还有人被劈……我写到这删减了十余次,考虑到一些少年朋友会阅读,我决定不再多回忆那段难回首的往事。什么?我为什么幸存下来?因为我跳进茅厕的粪坑里,这才捡回来一条命。等事后偷偷钻出来时,我都成为一个‘粪人’了。后来我在树丛后小心地观望,看到敌人给他们的长官修了个坟墓,此刻正鸣枪致敬。看来珀恩打中了一个颇受敬仰的军官。”
————第19本《We Were Soldiers》
Tom-E-Katter (著)陆军第6团 列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