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宥安站在床榻前,看着面前这个曾经权倾朝野的将领,此刻的他如同一只被剥离了羽毛的雄鹰,颓废而绝望。
画面一转,此时她架在江元晦脖子上的刀移开了。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陛下、决定饶你一命。”
江元晦愣住了,仿佛没有听清她的话,眼中的恐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喜悦。他紧紧地盯着苏宥安帷帽下的脸,声音颤抖:“真……真的吗?”
苏宥安轻微点头,随及递出一块明黄的绢布:“这是陛下的旨意,你自己看吧。还有,做个美梦,准备明天上路吧。。。”
紧接着又是一阵寂静……
江元晦心想:皇帝小儿的亲信都这么冷幽默,吗?
………
话说这就是皇城司指挥使每天的日常之一了:一为伺察军事、侦查官吏,二为察办民俗异事和谤议朝政者,三为侦捕和斩杀某些违禁人员。
她每天的应卯(工作)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皇帝赵桓殷生性多疑,而皇城司就是他的“鹰犬和耳目”。
………
逾数日,苏宥安步履轻盈地穿梭在人群中,她一身的穿着并不张扬,一袭青衣,腰间系着一块素白的和田玉,寸冠微立,风度翩翩,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尽管她的装扮已经足够低调,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和独特的气质仍然让她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在夜色中漫步于汴京的繁华街道,华灯初上,感受着周围热闹非凡的气息,五光十色的灯笼高高挂起,照亮了每条街道,为这古都的夜色增添了几分妩媚。
突然,一阵悠扬的歌声随风飘来,苏宥安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座装饰华丽的楼阁映入眼帘,牌匾上“梦回楼”三个大字熠熠生辉。
她好奇地走了进去,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楼内灯火辉煌,宛如白昼。
这,是青楼。
轻纱帷幔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舞妓的裙摆随着她们的动作飘动,仿佛一片片彩云在空中翻飞。她们的身姿轻盈而优雅,仿佛与音乐融为一体。灯光在她们身上打出柔和的光影,使得整个舞台仿佛变成了一个仙境。
苏宥安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一壶清酒,陶醉在这美妙的夜色中。
苏宥安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她想寻找着那悠扬歌声的来源。突然,她的视线定格在舞台的一角,那里坐着一位文人模样的男子,手中握着笔,正专注地为台上的歌妓填词。
那男子,正是名满京城的词人柳永。
台上的歌妓随着他的词句舞动,仿佛真的变成了那飘逸的仙子,与夜色融为一体。
苏宥安被这一幕深深吸引,怪不得当时流传着这样几句话:“不愿穿绫罗,愿依柳七哥;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
她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柳永抬头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微笑着邀请苏宥安坐下,继续他的创作。
柳永的笔下流淌出的是诗意盎然,他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仿佛带有魔力,将歌妓的舞姿、神态描绘得淋漓尽致。
灯光下,柳永的笔尖跳动着,墨水在宣纸上流淌,化作文字与诗意。
然而,在写到《迷仙引·才过笄年》的最关键一句时,他突然停顿了,眉头紧锁,似乎在寻找着那最完美的词句。
苏宥安看在眼里,心中一动。她走上前,轻声说道:“柳才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柳永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点了点头,示意苏宥安继续。
苏宥安微微一笑,她凝视着舞台上的歌女,心中反复琢磨着柳三变写下的诗句。
悠悠然,她轻声念道:“万里丹霄,何妨携手同归去。永弃却、烟花伴侣。免教人见妾,朝云暮雨。”柳永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他放下笔,鼓掌称赞道:“妙!妙!妙极了!公子真乃诗中之真仙也!”
苏宥安被柳永的赞誉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轻轻笑了笑,说:“柳才子过奖了,只是些许拙见,不足挂齿。”说罢,她举起酒杯,向柳永敬酒。
两人豪饮一番,夜色中的梦回楼仿佛因他们的存在而更加璀璨。柳永放下酒杯,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他叹了口气,说:“科举之路艰难,此次又未能如愿,心中难免有些郁闷。”
苏宥安看着他,轻声安慰道:“柳才子你何必气馁,科举不过是一条路而已。你的才华横溢,何愁没有出头之日?”
柳永苦笑了一下,说:“多谢公子安慰。只是,我心中仍有不甘。
“未来之路,我或许会继续写词,但中举是家父的遗愿,我想完成它。”
苏宥安微微颔首,她理解柳永心中的不甘和苦闷。在这繁华的汴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无奈。
她轻声说道:“柳才子,你的词才天下无双,但在这京城之中,还需谨言慎行。有些话语,虽然只是无心之言,但却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特别是关于朝廷和皇上的言论,更需小心。你的词作深入人心,影响力极大,树大招风,恐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柳永听后默然不语,他深知苏宥安所言非虚。在这个权力至上的时代,一个词人的笔墨虽然能抒发内心的情感,但也可能成为他人攻击的靶子。他感慨地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公子提醒,我会谨记在心。”
说罢,她起身拂衣去。她的脚步没有平时的急切,慢悠地走着,内心腹诽:柳永,愿君得梦想,一生无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