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

第二日请安礼毕，柔婉与晞月缓步踏上归宫的路途。沿途所遇的宫人无不低首垂目，恭敬行礼，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生怕惊扰了两位主子的脚步。

晞月端坐在华丽的轿辇之中，凤眸微微眯起，目光淡淡地从宫道上那些谨小慎微、小心侍奉的宫人身上扫过，就好似在审视着什么不如意的物件一般。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扶手，那声响在寂静的宫道中显得格外清脆，“嗒嗒嗒”的声音，仿佛敲在人心上。她面色依旧平和，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语气里也带着几分慵懒与不满。

晞月微微皱眉，娇嗔地抱怨着

高晞月（慧妃）这都传成什么样子了，你也不管管。瞧瞧这一路的人，个个蔽你如煞神。

柔婉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赫舍里.柔婉堵不如疏随她们去吧！

晞月听完，轻哼了一声，精致的面容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那眼神仿佛在说柔婉就是个不开窍的糊涂人。

高晞月（慧妃）你就是性子太软太仁厚了。依我之见，不如传召秦立当堂对质，问明那日行凶之人究竟是谁，为何要痛下杀手。如今宫中流言四起，若不及时澄清，恐惹更多是非。当初还不如即刻杖杀，或直接交由慎刑司处置，倒也省了许多麻烦。

柔婉见她这般急躁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头。人是平和了不少，做事却越发莽撞了，这变化让柔婉心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可面上却还是温和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

赫舍里.柔婉唉，你怎么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呢，你也不想想传出这种流言，我若真如你说的动手处置，那岂不是坐实了狠辣之名。

晞月一只手搭在轿辇扶手上撑着头，看了一眼，低着头行走的宫人，眼神中带着一丝气恼。

高晞月（慧妃）那你就由着他们闹成这样。

柔婉端坐姿身姿挺直，目视前方，眼眸深处泛起一抹深邃的光芒，她缓缓开口说道：

赫舍里.柔婉不急，愈是喧嚣，愈显破绽；愈是纷乱，愈见真相。若要一击制胜，必先寻得风波源头。须知宫中流言，本如晨雾暮霭，虚实难辨，真伪参半。信者见鬼，疑者视之为无。若因些许风波便自乱阵脚，反授人以柄，岂非因小失大？

柔婉微微侧头目光径直落在晞月身上，话锋一转，神情也跟着严肃了几分。

赫舍里.柔婉不提这个了。倒是冷宫那边近日颇不平静，我听闻你宫中的双喜精于驯蛇之术，回去好好查一查，别多了什么，也别少了什么，稍有差池，怕是百口莫辩。皇上自那事后，再未踏入后宫半步，可见心中仍对她念念不忘。

晞月只是微微仰起螓首，那一抹冷漠自眼底悄然滑过，似冰霜般令人心头一凛。

高晞月（慧妃）想要娴妃不好过的又不止我一个，她那副性子，不知道结了多少仇怨。她都去了冷宫了，我没有兴趣痛，打落水狗，但如果她认定是我做的，那她就活该这一辈子呆在冷宫里。

晞月原本懒散地撑着头，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却见双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暗道一声不好。立刻坐直了身子，一双美目此时锐利如刀，凌厉地看向双喜。双喜只觉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一个激灵，连忙快步上前，“扑通”一声重重跪下，脸上满是惶恐之色，额头几乎要贴到地面。

双喜娘娘，不关奴才的事啊。自从公主来咱们宫里，您给办过招呼的，奴才把那些东西全都送出宫去了，只留了那么一条养着玩，拔了牙又是无毒的，日常都关在笼子里，绝对跑不出去。奴才可不敢犯糊涂呀，娘娘您明鉴呐！

高晞月（慧妃）退下！回去再收拾你，本宫已多次告诫于你，屡次不遵。让你好好清理那些东西，你偏不听，如今惹出是非，也怨不得旁人。回宫之后，速将那些东西送出宫去。要是再出什么岔子，仔细你的皮！

双喜赶忙从地上爬起，匆忙擦拭着额头滚落的汗珠。晞月倒也想骂他几句，到底是忍了下来，柳眉一竖，呵斥道

冷宫之事，本就难以遮掩。晞月虽早有耳闻，却从未放在心上。毕竟此事与她无关，宫中也从无此类迹象。谁敢知双喜……，她才恍然大悟——冷宫之事，行事风格的确与她如出一辙。此时此刻，晞月越想越是恼怒。那双喜平日里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却敢阳奉阴违。这背后究竟还藏着什么人？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种种疑团萦绕心头，令她愈发心烦意乱。

柔婉见她那副茫然的模样，心中了然，显然他从未认真思考过此事。幸而事情尚未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要周全应对，便不会有问题。柔婉轻声细语地安抚：

赫舍里.柔婉罢了，罢了。双喜跟了你这些年，分寸还是拿捏得当的。你只需明白此事轻重便可。若真有那一天，牵连到你身上，心中也要早做打算。皇上不会让娴妃在冷宫中久留。如今乌拉那拉氏已不复当年，对龙椅再无威胁，反而令皇上愈发心怀愧疚。迟早有一日，她会重出冷宫。高家眼下虽蒙圣宠，但这份恩宠中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皇上待你固然好，可这宠爱之中，终究藏着一丝顾虑。往后行事，还请务必谨慎为上。

晞月点了点头，第二天皇上一时来了兴致，邀了各宫嫔妃再芙蓉亭办了个小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