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的浑沌中,似乎听见爸爸妈妈呼唤我的声音。
我费力的奔跑,想回到从前。
「动了...南南的手指动了!」
激动的声音竟然是对我态度冷冰冰的妈妈发出的。
「南南,不能老睡知道吗,该醒的时候就该醒醒。」
「你不能让妈妈看不到希望,马上就过生日了,你不能在这待着啊。」
全身的知觉徒然减轻,我睁开眼睛,以为是一场梦。
回到房间,发现有人趴在我的被窝里啜泣。
「你在干什么?」我问道。
蜷缩在被子里的人坐起来,竟是我的讨厌鬼弟弟!
摆脱了疾病的干扰让我的视野恢复如初,也没有怒发冲冠的情绪因素占据大脑。
这才发觉他变胖了许多,曾经帅气的小朋友已经变成了如同「相扑」选手一样的体格,险些让我没认出来。
「老太婆,对不起。」他抽泣的更加厉害。
「谁欺负你了!」我生气的询问他,受宠的小霸王怎么能受欺负呢,势必要给他报仇。
「姐,你...」他欲言又止。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不寻常。
倒下的我怎么能毫无负荷的行走,那些声音不是幻觉。
我想拍拍他的后背,手却毫无障碍的穿过了他的身体。
原来..我已经离开了啊。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烧千纸鹤的!」
「可是我怕你像医院里给你叠其他千纸鹤的姐姐一样,变成小罐子。」
原来是害怕失去我,才别扭的表达。
爸爸为生计发愁,日以继夜的拼命工作。压抑的气氛使家里人不敢叨扰。
妈妈产后抑郁严重,不敢找爸爸发泄,我就是她默认的发泄品,她的心里只有弟弟。
弟弟在这种氛围下,性格变得古怪。但底子上却是善良的。
如同他的名字一样「送来和平和气。」
但幼小的我被妈妈耍来耍去,像流浪狗一样费力不讨好。
每一天面对家人,光是活着,就用尽了力气。
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看来留在这里的时间也不多了。
「我不怪你,你要替姐姐成功绽放。」
别在耍小脾气了,人生很长,社会的路很难走。
姐姐能做的,就是送你一个祝愿。
眼前一花,再次睁眼看到了躺在冰冷手术台上的自己。
仪器屏幕变成了一条横线。
「原来这是道别,我...我明明看到她的手指在回应。」妈妈哭得喘不上气。
「爸爸妈妈!」在最后的时刻,我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嘶声力竭的喊着他们。
却无人回应,倘若不存在。
似乎,只有讨厌鬼弟弟看得见我...
「妈妈错了。」
「南南。」
「是妈妈错了..」
那渺小的我,又有什么错呢?
「爸爸妈妈永远在家等你,这一段时间,你不在家,爸爸妈妈会很难受,但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希望你能回来和妈妈聊聊天,妈妈可能已经没有这样的资格奢求了。」
「这条项链,是姥姥给妈妈的,跟了妈妈二十年了,给你了。」
「等你再来的时候,还带着项链来,记住妈妈说的话,转世投胎到妈妈家继续做我们的孩子,我们会用千百倍的爱来弥补你。」
可我,想换个妈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