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合集简介给我瓶了,我真的。。。
双女主,但友情向,主角是舞特,洛可&珪妍,时间不会被拉得太长,架空世界观,但社会状态和2014、15年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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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世界里,时间只会过得越来越快。我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我曾看过有一篇文章说,随着年龄的增长,你眼下的时间只会在你的生命中占比越来越小,我对此始终深信不疑。
总而言之,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和珪妍已经从初中毕业,来到了全新的世界。回想这十五六年,我只记得好像我们一直是笑着过来的。练舞所经历的那些辛苦和疼痛都因为珪妍的陪伴而消失,呃,夸张了,被削弱了许多。加上我本身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向来记吃不记打,负面的记忆被我刻意地淡化,强行用那些快乐时光给压下去。
比如说,我小时候一次和珪妍一起去跳舞,留给我印象最深的却不是我压软开的时候有多疼,而是我们一下课就直奔培训机构外的公园。银杏树叶是满地的金子,远处天边刚刚下过一点小雨,打翻天边的调色盘,霓虹绚烂。我和珪妍有一搭没一搭地开着玩笑,以至于推推搡搡。最后,我们俩一齐摔倒在柔软的银杏叶堆里,开始打滚。我们笑得太开心,顾不上路人看我们的目光像不像在看精神病。笑声肆意地洒在身旁,碾压着枯叶,发出嘎吱嘎吱的悦耳声音。在去年冬天,我和珪妍也差不多像现在这样,趴在这附近的一片草地上玩《保卫萝卜》。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草,只知道它长得长长的,层层叠叠,像是一张巨大的柔软地毯,将我和珪妍包裹其上。
笑着笑着,笑得饿了,想吃冰糖葫芦。
在公园周围,卖小吃的店铺可以说随处可见,我和珪妍最钟意的是一家叫“浣溪沙”的小店,名子很文雅,店里卖的却是些最常见不过的小零食。葵花籽、红薯干、糖炒栗子,各种各样,算得上琳琅满目。作为两个土生土长的霓原人,又住在这个公园附近有七八年,我们可以说是这里的常客。小店老板姓罗,是个四十来岁的胖大叔,经常笑眯眯的,把眼睛挤成一条缝。他已经都认识我们了,一开始叫我们小美女,然而某次珪妍听完,立马皱上眉头,于是自从有一次我俩放了学直接过来买吃的,他便改口称呼我们小同学。罗大叔时不常给我们打个折,或者请我们免费试吃什么栗羊羹、雪花球之类的小甜品。我向老板要了两串阳光玫瑰的冰糖葫芦,我和珪妍都不喜欢山楂,即使外面包裹着一层糖壳,我俩依旧无法忍受山楂果那种足以酸倒牙的味道。
事实上,我俩更偏好橘子瓣,然后是草莓。这阳光玫瑰虽然好吃,汁水充足,可未免有些太过甜腻,配上冰糖,多吃一点喉咙都变得又黏又干。最重要的是它贵啊,让我本就干瘪的钱包雪上加霜。
没有钱买我下个月想看的音乐剧的门票了啊啊啊啊啊啊。
“山楂更便宜。”听完我的抱怨之后,珪妍从老板手里接过糖葫芦,慢慢地撕吃着糯米纸,随后如是告诉我。
和我这个上嘴就把水果啃它个七零八落的吃法不同,珪妍每次都要先把包裹糖葫芦的糯米纸处理得一干二净,再对葡萄或者橘子瓣下嘴。她首先咬下来一点糖壳,随后将整块水果从竹签上剥离下来。此方法的确卓有成效,保证任何情况下水果都不可能掉下去,唯一的缺点就是慢。所以说在我三下五除二把果子和冰糖吃完之后,珪妍还往往慢条斯理地和手里的糖葫芦做着斗争。
“啊啊,阿妍,你不能这样,你忍心自己吃着好东西看我只能啃山楂吗。”
“忍心。你看这个方法多好,既省钱,又不至于没得吃。”
“哼,狠心的女人。”
老板就这么笑呵呵地看着我们在这插科打诨,嘱咐我俩小心竹签子,然后和我们挥手告别。
美好的一天从练舞开始,到和珪妍一起回家结束。于是秋天随风逝去了,像是从树梢飘落的一片金色银杏叶。冬天来了。
我和珪妍一直住在同一栋楼。不仅如此,我们俩从小到大,毫不夸张来说,从小学到上高中,全都在同一所学校。没办法,就是这么巧。
我想你很难在自己的身边找到一个和自己的兴趣爱好、志向、审美、乃至口味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你要是没有,那么很遗憾。
不过,我想我大抵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因为珪妍对我而言就是这样的人。一个人要是家庭美满,那就算得上是个幸运的人;我有珪妍,那么我大约算得上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珪妍要是也这么想呢,那她和我并列第一;她要是不这么想,也就只好屈居第二。
事实上,我母亲和珪妍的母亲在我俩出生之前就是很好的朋友。她们的联系一直就没有断过。连着父亲,也得时常念叨着珪妍母亲几句。
似乎自从我们三四岁时被送进同一个舞蹈兴趣班,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珪妍跳一首曲子,我也想跳这首;她要折千纸鹤,我也喜欢折;我练书法,她就陪我;我喜欢淡蓝色,不久之后,发现珪妍的大部分文具都成了这种颜色。
母亲说,也许我们那时候并不喜欢这一切,我们只是互相迁就。她有个发小,在她小时候因为不喜欢青椒,便声称自己也讨厌青椒,结果没几个月便本性暴露。她向珪妍的母亲笑笑,说,小孩子懂什么,她们总不可能一辈子和对方赖在一起。可我不信,我不高兴地冲她撅嘴,说我们真的是喜欢同一种东西。那时我和珪妍上了小学,我们经常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背着同样的书包,用着别无二致的文具。
我的同学几乎以为我们是双胞胎。我倒希望这是真的。也许珪妍和我的确是的,一对灵魂的双胞胎,或者说我们只是被困在两具身体里的同一个灵魂。
我们也是对方的舞伴。
大概在十一二岁的时候,我对珪妍说,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是只鸟,要飞到世界的对面去。我也和母亲说过同样的话,可她只笑,觉得我是个最爱幻想的小姑娘。我的确是,可我并不希望它止步于幻想阶段。
珪妍不笑我,她说我一定会实现这个梦想的。
“那,你是我的舞伴啊。”
“嗯,所以我和你一起去。”
于是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我太怕她什么时候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我怕孤独,我害怕一个人呆着。孤独如同冬日的寒风,会一丝一毫地将我浸透。
好在过去的十来年里,珪妍始终和我并肩站在一起。
珪妍长得很好看,桃花眼,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分外亮眼;精致的鼻子,皮肤白皙,睫毛很长,墨色的长发如瀑。我和她一点都不像,我的眼睛是漆黑的,眼角略微往上,珪妍说这是丹凤眼,可我觉得也不很像;眉毛比珪妍更重些,睫毛要短;深棕色的头发,略微打卷,睡觉第二天起来必定炸毛,这要让珪妍看见了,又得笑话我好久。
我这个人也怪矛盾的。我感觉自己似乎确凿有起床气,不希望珪妍变成继我妈之后的下一个受害者;可我又想抱着她睡觉。据我十来年的睡觉经验,在啥也不抱、抱着玩偶和抱着珪妍三者中,入睡速度就是个等差数列,抱着珪妍是最优解。尽管可供研究的样本少得可怜,但我也能勉强得出个结论来:抱着珪妍睡觉时我从来不做梦,也许是睡眠质量太好了,也许是由于她就在我身边,我只需要入睡,不需要考虑其它的一切。
我把这些事告诉珪妍。毕竟从小到大,我瞒着她的事情一只手足以数的过来。珪妍笑了一声,骂我没出息。“十五岁的人了,还要抱着别人?”
我不服气,我说,你不是别人。她于是笑得更开心。
可恶,我这时候总觉得珪妍像是在哄小孩。可转念一想,我在父母面前,总有一天要长大;可在珪妍这里,我要是能一直当个小孩,那也不错。
无数个秋冬就这么一晃而过。初三上学期快到期末,我和珪妍来到学校门口,看见一只小麻雀站在路边一动不动。
我们俩到学校向来早,冬天的晨曦并不足以给予大地多少热量,我和珪妍都裹在羽绒服里,还是被冻的抱作一团。天晓得这只倒霉的麻雀是怎么活下来的。它就在冰冷的柏油路上站立着,身躯轻轻抖动,左右两边翅膀羽毛似乎不太对称,身上的花纹显得有些杂乱,活像个被主人抛弃的破布娃娃。珪妍小心翼翼地蹲下去,麻雀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冲珪妍张了张嘴,抖一抖翅膀。
这小家伙一点都不怕人。
我从书包里拿出母亲给我们准备的面包,掰下一点喂给它。麻雀三下五除二将面包渣咽下肚。这时我才注意到,她的嘴角嫩黄,看来是只还不会飞麻雀幼鸟。怪不得看见人也不离开,原来是无路可逃。珪妍伸出手 小心翼翼地把麻雀捧在手中。麻雀都没有挣扎几下,就这么乖乖地躺在了珪妍的手心。
我们去找到生物老师。这位女老师是N大毕业生,留着一头短发,还很年轻。她同情地看着珪妍手里的小鸟,叹了一口气。
“这是麻雀的幼鸟,从鸟巢里掉下来的,亲鸟不会再找她,恐怕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话是这么说,可老师还是翻出一个小纸箱,底下垫上毛巾,里面放上分别盛水和小米的两个瓶盖,给小麻雀安了个新家。
珪妍不信,她要救这只小麻雀。那个学期,只要中午稍微有点空,她立马拉着我跑去生物办公室,给它换食换水;她四处找资料,如何才能照顾好这只在老师口中属于冬天的鸟。看她如此努力,于是我也不怎么相信生物老师的那句话了,毕竟从小到大,凡是珪妍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
老师错了,一直到我们将它放飞的那一刻,这小家伙还是在活蹦乱跳的。不会有亲鸟来教它飞行,于是我和珪妍各折了一只浅棕色纸飞机,在小麻雀面前放飞。那只小鸟黑漆漆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已经被时间染成黑色的嘴喙微微张开。小家伙比我们刚刚捡到的时候已经胖了足足一圈,我几乎以为飞行对她来说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可她还是歪歪斜斜地起飞了,似乎还尝试在半空中用嘴啄一下我的纸飞机。没过多久,她已经停在了窗外的树杈上,歪着头看我和珪妍。我们冲它招手,于是麻雀再次一拍翅膀——已经比上次稳当许多,飞出了我们的视野。
“啧,这么快就飞走了?”
“怎么,你舍不得她?”
“舍不舍得吧,咱总得给她放了啊,她总得离开。”
“那倒也是。”
初三的生活倒是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紧张;当然,也有赖于霓原市二中是所小初高一体化学校,我和珪妍又是舞蹈特长生,期末考试没出什么问题,于是在其他同学还在为中考焦头烂额的时候,我俩已经开始给自己提前放假。哦不,我俩是先在高中部经历了一个多月的集训,然后参加毕业演出,最后才能撒欢。
毕业演出是同学们自行组织的,也是每一届毕业生的保留节目。很快轮到我和珪妍上台了,舞衣是淡蓝色的,款式像是汉服,衣袂在半空中轻轻飘荡,我不知道自己穿上去效果好还是不好,我只知道珪妍活像是仙女下凡。语文老师曾在课堂上给我们讲解《红楼梦》,说林黛玉就是下凡历劫的仙子。现在我相信是有这么一回事的,毕竟珪妍站在我的身边。我将她托举起来,好像能帮她飞到天上去。舞台下,男生在欢呼,女生在尖叫,几乎震耳欲聋。汗水慢慢地从额角淌下来,险些迷了我的眼睛。我把珪妍放下来,看她那时候笑得那么开心,于是我也笑了。
那好像成了这个夏里,除了初中毕业之外,我最为深刻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