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找到宋亚轩时,人儿还在池子边泡脚,时不时长出碧蓝色的鱼鳞惹得脚踝被刮得生疼,如今病情痊愈后愈发疼得厉害,宋亚轩隔三差五的就得来到东莲池子里浸泡脚底
严浩翔看着刺骨的池心,心疼的抓起袍巾上前揽过人儿的脚包进温暖的那处,宋亚轩被严浩翔突然的动作惊的一激灵,看清来者后却没了动作,任由他默不作声的处理好剩下熟韵在心的事
宋亚轩“不知殿下要来,恕...”
严浩翔“不知者无罪,恕你无罪了别乱动,我们之间何必多礼”
严浩翔不满意的在宋亚轩额头弹了一下,不重但足够让人长记性
宋亚轩“臣妇惶恐”
严浩翔“你知道我向来厌烦这些繁文缛节,可为了你我都可以去做,这些礼数是做给外人看的,我以为我们之间算不上外人”
严浩翔叹了口气扶起宋亚轩
严浩翔“上元节我一个人孤寡不知如何度过,你也寂寥,不如我们一同游街赏玩多个伴如何?”
宋亚轩“...好”
看见严浩翔渴求的眸子,宋亚轩一时间忘了拒绝,骨子里刻着的温柔与教养显露无疑
严浩翔“你去里面换身干净衣裳,我在外边等你”
听见宋亚轩没出声反对,严浩翔展露笑颜,背过身望着开得愈发娇艳的东莲,眼底的笑意越发浓烈
严浩翔“我们当一天平凡百姓享快活之乐趣,不必过多拘礼,还有不许出言婉拒我的请求,不许离开我的视线”
严浩翔难得娇蛮霸道的提着约束的条理,宋亚轩一一点头应下
严浩翔牵着宋亚轩的手朝前走,一身暖玉色的软袍更添街景的喜气洋洋,鞭炮响起在耳旁,周围一切都抹上了一层红妆,很美好
不远处有位卖糖葫芦的阿嬷,周围围了一圈拿着铜板的孩童,宋亚轩目光很快被吸引而去。严浩翔见他咽了一口口水,又不好上前和小孩子们挤,心下觉得可爱,让宋亚轩候在风小的廊下,兀自挤进一众孩童里。“哟,小相公,这是买给娘子吗?”严浩翔一身水碧色的袍服在孩子里格外醒目,阿嬷看了一眼严浩翔过来的方向,和蔼笑问。廊下的宋亚轩戴着披风帽子,并不能看清楚模样,只瞧得见一身华丽的红色披风,身段俏丽,阿嬷看严浩翔只掏钱不说话,耳廓倒红了,憨笑一声,把糖葫芦递到严浩翔手里:“莫害羞呀,对娘子好这有什么,来,阿嬷祝你们和和美美。”严浩翔接过艳红的糖葫芦道了谢,摸摸鼻子,心中半是羞怯半是苦涩。“去了那么久,阿嬷说什么了?”严浩翔把糖葫芦递到宋亚轩手中:“阿嬷说祝我们心想事成。”宋亚轩含笑点点头,把严浩翔递给他的糖葫芦复又举到严浩翔面前,让他先吃第一口,严浩翔推却:“是买给你的,该你先吃。”宋亚轩眨眨眼睛:“太大了嘛,我咬不动。”这句话看似撒娇,并非全假,宋亚轩这些日子连喝了苦药后咀嚼葡萄干都觉得累,更没力气去咬一整颗冰糖葫芦。严浩翔依宋亚轩,就着他的手咬下半颗冰糖葫芦,冰糖碎裂,发出细微的脆响声
“甜吗?”
宋亚轩期待的看向严浩翔
“甜”严浩翔点点头
宋亚轩顺着咬下签子上的半颗,慢慢地咀嚼起来,眉眼流淌满足,好似在品尝什么举世珍宝
品尝得到餍足后,严浩翔拉起身旁人冰凉的小手,宋亚轩猝不及防的没拿稳手中的竹签,红艳的冰糖葫芦落了地,滚到一小箩筐卖与孩童戏耍的刀枪剑戟旁边,晶莹剔透的赤色外沾满了灰
严浩翔拉着宋亚轩一路小跑,暖玉色软袍外的红色披风随风与水碧色袍服交织,与两个影子相重合
上了无数阶梯是一层露天的廊室,倚着栏杆低头可以看见下面熙熙攘攘的街景,以及抬头可摘漫天星辰,烟花一束束绽放在星空,严浩翔指着随心所欲变换形状的烟花朝宋亚轩笑
原来是严浩翔事先让人备好的,只为让宋亚轩看一场旷世的烟花秀
“谢殿下好意,但烟花很美却易逝去”
知道是严浩翔的手笔后,宋亚轩微微欠身行礼道
就像神仙眷侣的美好幻想,虽好却转瞬即逝,让人抓不住
上元节那天的邀约虽又是严浩翔的一厢情愿,但宋亚轩也说那是他这一生为数不多最快乐的时光
自从那天过后,严浩翔放下了心中的执念,转身放下一切的只身回到戍边,没来得及与宋亚轩辞别
再见时宋亚轩一身青衫月白软袍站在城楼之上,一箭射去,稳稳的扎入城墙的灰色破旧墙砖上,宋伯侯带兵攻城意图造反,长期留守的质子也被押上断头台
听闻宋亚轩从皇后寝宫出来后脸上灰败一路小跑登上城楼,粉雕玉琢的小脸被刺骨的寒风吹得凌乱,眼里的坚毅却喷薄欲出
“即使日后你仍然能站在文儿身边,也绝不会是以皇后的身份...”,钟离严氏皇后警告的话语回畔在宋亚轩耳边,他确实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把刘耀文留在身边一辈子,他如今这般戴罪之身,就该以死谢罪,是他没保护好年幼的阿志,让他用自尽来解宋亚轩的死结
严浩翔举兵攻入时,只看见城墙上一抹淡蓝色身影自刎后一跃而下,他甩开白泽神兽雕饰的刀鞘,上面沾染了数不尽的鲜血,雪白的刀刃上早已面目全非,一如他被人儿自了生命刺出无数刀孔的内心,千疮百孔的
谋图造反的宋伯侯被擒拿下,战争的硝烟被平息弥漫,首战告捷,破败不堪的盔甲被卸下,上面染上了不少血污,怎么能弄脏爱干净的人儿,严浩翔从雪龙驹上跳下踹走挡在身前意图不轨的敌军,快步跑上前抱起苟延残喘的宋亚轩
人儿身下开出一朵妖冶绚丽的玫瑰,用血液浇灌而成,让人不忍直视,宋亚轩额前的桃色驻颜花显现,严浩翔颤抖着手去捂人儿不断渗出血液的脖颈,宋亚轩忽然笑了,眼角淌出晶莹,他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严浩翔“不要...求你,我去帮你找鲛珠,一定有法子能救你的”
他并非宋伯侯之子傲慢无礼的宋亚轩,而是东海里最尊贵的小王子,龙王的宠儿
宋亚轩摇了摇头,没用的,鲛珠一旦取出就没了作用,出生时被海妖断言红颜易夭,这下真的一语成谶
宋亚轩“严...浩翔......我...想回...家了”
他没有力气了,两颗鲛珠都已交代出,都是为了心心念念被他挂在心尖的刘耀文,可是他想回家见父王跟哥哥了,他不想留在这里,不想被困在用幔帐密榻重叠的深宫
他本该是自由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严浩翔“好,我带你回家,我们一起回家...”
我们一起回东海,回属于你的领地
另一边恢复记忆的刘耀文抹掉脸上残留的血液,朱志鑫死在了他手里,也难怪宋亚轩会悲愤的转身自戕从城楼跳下了结生命,他以为可以瞒着人儿,就算日后宋亚轩发现端倪得知朱志鑫死讯,恨他也好怨他也罢,这都是他该承受的,可他没想到宋亚轩会用这种最残忍最恶毒的方式惩罚他,让他用尽余生忏悔
刘耀文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就往下跑,他第一次觉得这段阶梯如此的漫长,长到让他盼不到尽头
他感觉到心里像被挖了一块似的,他又要失去一个爱着他的人了,上次这般难过还是因为母妃离世而弱小的他无能为力,他全都想起来了,东海按时木屋里,拥有黛蓝色尾巴清纯的小人鱼,青色玄袍,两个交缠着投在窗边的身影,竹帘扇动下,两相依偎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宋亚轩救了他两次,可他却连一个满眼是他的人儿都留不住,是他太过自以为是,妄自尊大,自以为能护住宋亚轩,却一次次的把他往死路推
原来深墙之中他与宋亚轩相爱,妄想白头偕老,即是无解,向来最是无情帝王家,哪有什么爱而不得的,不过是情深缘浅罢了
张极跪倒在地上,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他忽然才知晓,原来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仅是一步之遥
刘耀文跑下台阶,立在与鞋齐平的雪地上,看着严浩翔就要把宋亚轩抱走,他疯了似的往上扑,眼眶猩红一片
严浩翔只是一秒就抄起插在地上的长剑对准刘耀文,两人无声的进行对弈
严浩翔“刘耀文放手吧,芽芽他想回家了”
严浩翔声音接近哽咽,断断续续的像拉断了的弓弦
刘耀文愣了一下,随即恢复理智的后退,目光一直停留在宋亚轩身上
害他最深的人明明是自己,徒留无果让宋亚轩吃尽苦头,刘耀文望而止步,目送着严浩翔把宋亚轩带走,慢慢的变成白蓝交织的小点,直至消失在眼前
故事的最后严浩翔抱着宋亚轩沉入东海海底,既然不能永生,那便共赴死
只要是你,我就心甘情愿,与你共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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