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辇上乘坐着一位肤如凝脂长相绝美的男子,与其擦肩而过的是骑着马肆意洒脱悄无声息归京的摄政王
严浩翔瞥见了轿子旁边候守的苏德海,以及非同凡响的唢呐声,微眯起眼睛起了兴趣
严浩翔“轿辇上的是谁?”
能弄出这样大阵仗的绝非出身名门望族的公子哥出街,除了皇宫贵胄他想不出第二个,当然得经过求证,毕竟他常年留守戍边,对闺阁的事一窍不通,对京城近来要发生的奇事闻所未闻
“回殿下,是宋伯侯家的公子,名唤亚轩”
严浩翔“亚轩...”
严浩翔嗫嚅着两字,莫名的耳熟
严浩翔摩挲着雪龙驹鞍边上放置的花毯子,抬眸望向轿辇淡蓝衣裙的那处,斗笠流苏垂在雪白的脸蛋前,增添了一层神秘的薄雾感
身边的侍从似乎看出了严浩翔的不解答疑解难继续道“早先西岐城因答成某种契约将年幼的朱公子送来当质子换取和平,如今战事吃紧粮草供应不足,把养在深闺里的大公子送来与太子殿下联姻,以备不时之需”
严浩翔早年骁勇善战被封为骠骑将军,自先帝离世后常居边境处的骠骑将军府,不诏难得归京,期间创下不少骇人听闻的战功,现下立了汗马功劳,守得大周海晏河清,百姓富足安定,此次归京既是为了祝贺,也是为了了先帝一桩心愿
严浩翔母族乃是钟离严氏,刘氏迎娶钟离太后即为下嫁,谅刘氏后人都得敬钟离严氏三分,更何况当今太子算辈分还得称呼摄政王殿下一句皇叔,不论如何严浩翔手握兵权重器却无心朝堂纷争,任由朝堂内众皇子为争个储君之位头破血流不止,惹人唏嘘
严浩翔闲来无事,又烦得立即上朝被人打扰清幽,于是避开接风的林公公下了马就往酒楼里跑,京城无人见过他真容,落得个清净,坊间只闻骠骑大将军举世勇猛、打得敌军落花流水,在私邸里却是个文质彬彬不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很多贵家小姐慕名前来,踏破钟离王府只为求得一桩美好姻缘
严浩翔觉着好笑
有勇有谋,常年驻扎在边境的镇子里,就不怕他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嗜血餍足客吗?
不一会儿在他小憩时嗅到了另一阵风向,他们纷纷猜测远嫁而来的太子妃被太子殿下冷落,受尽白眼只知哭哭啼啼,他们倒琢磨起宋亚轩的家世处境来,分析起观象者管辖下的局势起来
听到这严浩翔忽然联想起什么,瞌睡都减了大半,宋亚轩着实是个有趣的人,千百花面让他捉摸不透,像是戴着虚假面具八面玲珑迎人,让人看不真切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宋亚轩是在西岐的花月会上
在国相为马嘉祺物色家室的花月会上以纱掩面,一袭红衣落在台上舞了一手漂亮的好剑,腰肢纤细轻盈,衣摆飘飞如花,眸色媚转间惊艳了半城赴宴的名门闺秀
就连当时打了不少胜仗名噪一时的少年将军严浩翔也不禁动容,后来他才从当地人口中得知马嘉祺为宋公子的表亲,一向不近女色,对家里承办的婚嫁之事更是抗拒,于是出此下策出招让宋亚轩前来毁掉花月会
虽让宋亚轩一时之间成了整个西岐众人辱笑的对象,但宋公子本就从小性子顽劣童真未泯,又仗着身后又疼爱他的爹爹,于是也没人敢挑他的不是,也有传闻说他心系马家郎君才不惜败坏名声也要前去,众说纷纭的让此事不了了之,那抹红妆却给严浩翔的心头熨下一道难以泯灭的痕迹,黄粱一梦时仍然能时时挂念
现在见的这一面又惹他魂牵梦萦,只可惜他要嫁与人妻,何况宋亚轩是自愿嫁,他们两人终究有缘无分
再一次见面是宋亚轩受人欺负他当街就把人掳上雪龙驹,严浩翔揩掉人儿发旋上的烂菜叶子,眼里异样的情绪宣之于口
严浩翔“耀文对你可还好?”
宋亚轩“殿下何意?”
宋亚轩“挑拨离间并非君子所为”
宋亚轩一脸警惕的看向身后环住他腰肢浪荡不羁的严浩翔
也许这人当真在边境住惯性子难免粗犷,再加上严浩翔位高权重,他一介后宫嫔妃也不好出言不逊加以得罪,宋亚轩抿唇低头不语
宋亚轩“耀文待我很好,殿下不必惦记”
宋亚轩杏眸里荡漾着不安的涟漪,心里隐隐的担忧被人拆穿嘲笑,刘耀文这人确实心底不坏,就是偏生讨厌他,认为他名声扫地,性子娇纵,是个水性杨花的男妻
严浩翔“这样也好”
这样他便能收心班师回身娇肉贵之人难以忍受深觉疾苦的边境之地
雪龙驹停留在一处清幽僻静的洞穴口外,宋亚轩抬眸,入眼的即是洞里面透出的红光,星星点点的,斑驳陆离,却让人赏心悦目
严浩翔一路扶着宋亚轩从下马到往里面行走,这里不常有仆婢前来打扫,青色苔藓,贯穿的碧色潺潺溪流,墨绿野草,粗壮藤蔓等横行遍野,极难稳步前行,更何况是宋亚轩如今这种弱不禁风的身子骨,严浩翔自然多加留心
可是一路上宋亚轩洁净的绣花鞋没有沾染上丝毫污秽,风光荏苒
里面别有洞天,是一大片清澈池塘里浮出的妖冶红莲,亭亭玉立的神似娇艳欲滴的豆蔻少女,很是好看
宋亚轩看见后不禁展露笑颜,眼里亮晶晶的,身上的月白袍子随着他旋转的舞动而绽开,十足展翅欲飞的晶莹蝴蝶,地上冒芽的山荷叶加以点缀,美得惊心动魄
严浩翔看得也心情愉悦,拍着掌加入山间鱼虫的奏乐,鼓点清晰悦耳的给予人儿陪衬,要是能让时间停留在这一时刻,那该多好
严浩翔背起恹恹欲睡的宋亚轩,人儿随意晃动的脚丫被他抓住撑在宽阔背脊上,宋亚轩身上有淡淡的花香,很好闻,他喜欢极了,本来想着以抱的方式让人儿舒服点,可碍于规矩,他伸出的手一顿随即蹲下让宋亚轩上去,宋亚轩也很配合,一路上不吵不闹的,雪龙驹跟在身后,脚踩在泥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宋亚轩“耀文...”
宋亚轩声音很小,呼吸在唇齿间近乎孱弱,严浩翔靠的近些才听清他在喊什么,是刘耀文的名字
看来他这个侄子确实把宋亚轩照料的很好,不然宋亚轩这样被一以贯之薄情的人也不会对他动心
可现实却让他瞠目结舌,他们的婚姻现状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融洽
那日是西域使者奉命前来朝拜,西域公主也一同前往准备与中原氏族订下婚约
公主一眼看中了刘耀文身旁的宋亚轩,指定让他代为完成迎祝演出,让太子妃当着众宾客和文武百官的面做宴饮歌姬的活是前所未有的,宋亚轩面露难色的看向刘耀文,袖口被他捏的出了褶皱
刘耀文仅是放下杯具,只字不提拒绝的事,宋亚轩认命的起身作揖回礼
宋亚轩离开席位时,刘耀文伸出的手落在半空后又愣愣的垂下,人儿换好服装站上舞台时,刘耀文的目光早已黏在那人身上移不开,但凡宋亚轩肯张口求他帮忙,他都会回心转意,况且拂的脸又不止宋亚轩一人,只可惜死鸭子嘴硬的两人没有回头草可吃
宋亚轩手中的剑被他背在身后,刀光剑影的扰人心宁,于是他不打算舞剑,正好换上了水袖舞裙,于是他像只天鹅般抬了抬下巴,扬起脖子甩动宛若水绸子的袖口,晶莹剔透的亮片妆容在光下熠熠生辉,紧身贴臀的留仙裙把人儿优美流畅的线条一一勾勒,美轮美奂的让在场的人都惊叹连连
一曲完毕,宋亚轩莞尔一笑的将手合十作揖退场,脸颊的晶莹滑入领口,锁骨的光泽凸显美感,堪称女娲精雕细琢的神作
宋亚轩下场后迟迟没有回到原来的位置,换下衣裙后他扶着宫墙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害怕被人撞见如此狼狈的模样,舞姿虽优美潋滟,可惜脚踩在地面上宛如刀割般的疼痛难以忽视,他强忍着痛跳完不丢皇家在外国宾客那里的脸面,而他却遍体鳞伤
地面上铺潢着镂空华丽的赤红牡丹毯子,因此无人能看清越发鲜红的刺绣牡丹上到底是原来的色泽还是血液滴透带来的光鲜
宋亚轩忍着痛不拂刘耀文的尊严,妆奁盒上掉落的泪珠却暴露了人儿的脆弱与不堪,他也许没有刘耀文想象中的那么能忍,那么坚韧
宋亚轩前脚刚走,严浩翔后脚就追出来了,他离场无人知晓,也不会有人在意,于是他可以仗着两层身份加持肆无忌惮,可这是身为太子殿下的刘耀文做不到的
严浩翔看见宋亚轩蹒跚的脚步就忍不住跑上前将人扶住,来来往往的侍卫婢女太多,严浩翔清楚宋亚轩的秉性,于是不会冲动行事
刚才睥睨众生的冷冽双眸面向宋亚轩时温柔的不像话
严浩翔“把手给我,亚轩别逞强”
严浩翔“你就不能依赖我一下?”
严浩翔语气含着委屈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