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之后,我再没见到过他。
也是自那天之后,天气忽热,热度飙升,再也没下雨。
窗外的那一枝叶摇摇晃晃,但总不探进我的窗。
也是自他离开后的那天起,我一直在做梦。关于他和我的梦。
梦里的场景总是统一的,我和他,深山老林中,手牵着手,漫山遍野的跑。
跑累了,在林中一片空旷的地躺下,十指相扣。
他问我,夏是怎样的?
我转头看着他,他那双青如翠峰如簇的眼望着湛蓝的天。
我就这样看着他的侧脸,盛夏的风拂来,带红了他的耳尖。
我笑了笑,透过他的眸看向他的世界。
你的世界,也是翠绿一片。
我答,是青。
每每到这段时,我就会醒来。
它与我之前的梦不同,之前的梦一醒来便会忘记,只在大脑里留下朦朦胧胧的雾。
可是这个梦,贯穿了我的生活中。
我在做什么事情都会想起这段似故事的梦。
它太真实了,真实到我在清醒时总分不清我是在梦境还是现实。
那天发生的事情太奇妙了。
难不成,我真的跟他在很久很久的之前,相伴在一起?
我坐在桌前,桌上是画纸和颜料。
窗外的树,树枝摇摇晃晃,树叶窸窸窣窣,一片青,却找不到那一片青。
我转头,看到了那个被我放在台灯旁的翠绿色琉璃手串。
大太阳的天,热气逼人,风都是燥的感觉。
我垂眸不再看窗外,提起炭笔在纸上无意识的涂涂画画,不知不觉中,当我缓过神来,纸上是那一片青的延伸。
盛夏。
那姣好的容貌,高大的身形,亮白的皮肤,眉间点缀朱砂痣,的盛夏。
在我赏夏时忽然来临,却在艳阳高照时消失不见。
盛夏,我想问你,我们的结局会是幸福的,是什么意思?
好奇怪。
我想,我应该是个彻头彻尾的颜控,不然怎会对一个似乎仅两面之缘的人如此想念。
我是在思夏,还是在想夏?
“叮铃铃——”
手机铃响,挂在窗外的风铃也响。
我接起,是母亲打来的。
“小夏,自己一个人还习惯吧。”
母亲夏栀的声音缓缓从听筒传来,我用手背碰着刚画的盛夏的脸。
“嗯。”
在出社会之前,我与父母亲住在一个屋檐下,所以我是与父亲母亲一起过生日的。
在我很小的时候,已经深爱上画画了。
于是乎小时过生日,他们会送我一套新的绘画工具,我总是很开心。
我的画千篇一律,是青,是雨,是光,是夏。
父亲和母亲是相爱的,在我出社会后,我回趟家,对他们说,我可以照顾自己了,便提出出去一个人闯闯,他们只是对视笑笑,然后在我们三人的讨论中给我买了一套房,在我想待的城市。
我们的小区,有一棵古树,树的枝叶茂密,正对我的书桌窗前。
然后父亲和母亲就把房子卖了,去环游世界了。
他们说,照顾我的时光是美好而且幸福的,看着我一天天的成长。
但是,他们的使命完成了,所以他们现在要去见见世界,看花开的好不好,树长的高不高。
我想,他们都会相伴在一起,一生都在路上。
“今年我和你爸爸给你准备了一个特别的礼物,应该在寄过去的路上了,你生日当天就能收到。”
“特别?”
我脑海闪过种种可能,但是最后却是一片斑斓后的黑白。
“嗯—小夏,期待一下吧!我跟你妈妈准备好久呢!”
父亲爽朗声音传来,那边是呼呼的风声,我抬眸,外边也是一阵风。
窗外的风铃叮叮当当,我未曾注意到那曾经探到我窗前的枝头在酝酿着一片青。
成片成片的云划过上空,今天是个好天气。
“谢谢爸爸妈妈。”
我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听筒那边父亲母亲的笑声交杂在一起。
“小夏,爸妈很想你。我们这边也正值酷暑。”
我也很想你们,父亲母亲。
“照顾好自己。我们一切都好。”
母亲轻轻的说了一句,我知道的。
“多讲讲话,别太腼腆了。”
“好。”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母亲聊着,后面她挂了,说是要出发去赏异邦的夏了。
我放下手机,还是看着窗外。
夏。
没过几天,我的生日到了,父亲母亲寄来的礼物也收到了。
我订了个抹茶蛋糕,够两人吃的。
礼物包装的很仔细,我拆开,里面是一个收集本,翠绿色的牛皮封面用青色的笔写了一句话。
收集夏。
写在本子的中心。
翻开本子,第一页是空白页,右下角写着一句话。
汩时×夏栀赠予爱子汩慕夏。
我再翻开,是一片一片的绿叶。
是他们去旅游在不同的地区收集的,本地的落叶。
一种情绪似血液从我的心脏涌上我的四肢,我的大脑,我的双眼,我的所有。
我的眼眶发红发烫。
最后这种情绪变成了泪。
我摸了一把眼泪,走向书桌的窗前,伸手摘了一片青,放进这个收集册最后一页的空里。
收集夏。